燕京八景中有金台夕照,在夕阳残照里,霸主不惜千金招贤的古台确实是迷人的。它是诗人想伸展怀抱,建立功业而吟咏的好题材,如陈子昂、李白等都歌咏过它。 黄金台已经不大好找了。五十年代,我依古书指点的方位去寻求,在东郊朝阳区水碓街上听了一群晒太阳老大爷的话,总算在日坛北边一个工厂里找到一块“金台夕照”的碑,碑上是乾隆的御笔。在碑北边有一高高隆起的土丘,这该就是明清建立的黄金台。燕昭王为了报齐仇,曾卑身厚币,筑碣石宫,以召贤能,见于《史记》,是实有其事的。那么,这是燕昭王的黄金台吗?从后汉孔融开始,说燕昭王筑黄金台,梁任昉《述异记》也写昭王在幽州故城中为郭隗筑台。元代乃贤诗注说台在“大悲阁东南隗台坊内”,这个隗台坊是金中都六十二坊之一,原来即由黄金台而得名的。大概,从东汉、,隋唐、金元都把黄金台放在今北京城西南牛街大悲阁一带。说起黄金台自然使我们想起了燕昭王。历史上,他是一伊有作为的人物,为了振兴国家,不惜千金,四方招揽人才。乐毅从魏国来,邹衍从齐国来,剧辛从赵国来……大游说家苏秦还是昭王的亲信,为他出过死力。而且昭王还是最早的神仙家,他使人入海,求蓬莱等三仙山,比秦皇、汉武都早得多了。 《史记》说: 靠士争趋燕,燕王吊死问孤,与百姓同甘苦”,正因为燕昭王在齐国破燕之后即位能用贤,才使国破家亡的燕国富强起来,打败齐国并进入了临淄,文化也日益兴旺。现在从《汉书·艺文志》等可以看到,在燕昭王前后,燕国出现了百家,虽不象齐国临淄稷下学风之盛,但也很可观。 《汉书·艺文志》记载的著作是经过秦火以后侥幸留传下来的①。 经过秦始皇焚书仍有这么些著述存留,可见燕国的学术界百家并起是很兴旺的。 在燕国,纵横家苏秦更是燕昭王信得过的,他为燕昭王出谋略,游说诸侯合纵,使昭王能抵挡强齐、强秦。兵家乐毅、剧辛为昭王打仗。乐毅伐齐,攻下齐国都城临淄,不到半年又打下齐七十多城,成为战国时有名的战役。在《苟子》里提到的燕国的兵家缪虮与齐国的田单、楚国的楚蹻、秦国的卫鞅等并列,都是善于用兵者。 燕昭王想长生不死,所以燕国的神仙家是不少的。《仙传拾遗》、《拾遗记》等都写昭王求仙好道。秦始皇巡游到碣石叫方士卢生去寻找羡门子高。《史记》里写的宋毋忌、正伯侨、充尚、羡门子高等都是燕人。燕像齐一样临着大海,可以去寻缥渺无际中的三仙山,燕的神仙家也是有传统的。 燕国的游侠也是有名的。去刺秦始皇的荆轲,秦舞阳、高渐离都是燕人。 这里特别值得说的是邹衍,上面所写《邹子》、((邹子终始》都是他的作品6他从齐来时,昭王“拥彗先驱,请列弟子之座而受业。"燕昭王这样重视他是有道理的。他是当时有创见的大思想家,对战国和秦汉的政治、地理、哲学思想都发生了巨大的影响。 邹子说中国内有九州,有小海环绕,外还有九州,有大瀛海环绕,是很有见地的。而他的阴阳五行学说,用阴阳消长、五行相胜,说明新王朝代替旧王朝,实在是“深观阴阳消息"的出色历史观。所以传说白河东边多风,原来不长粮食,邹衍在黍谷山(今怀柔县东)吹奏乐器而谷物丰收,叫拓黍谷回春”。从前密云县城还有邹大夫庙纪念这位大思想家。 北京有着源远流长的文明,燕国立国八、九百年,周初分封诸侯国中立国最长,战国成了七雄之一。它的国都,燕都蓟城是渤碣之间的一大都会,到了燕昭王时,人才辈出,百家勃兴,是我们不能忘记的。 ①庞煖《汉书·艺文志》说。“为燕将”。《史记》以为赵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