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何经泰 菖蒲河 沉寂了三十余载之后,在天安门城楼东侧的古河道——菖蒲河苏醒了。 这是值得庆贺的工程。上世纪60年代,为了解决节日庆祝活动所用器材的存放问题,菖蒲河被盖了板,上面搭建起仓库、民房,从此菖蒲葱茏、鱼跃清波的这条“明河”,成为了“暗渠”。2002年4至9月,北京市政府投入五亿元人民币,又让它重见天日了。 因菖蒲丛生而得名的这条河,让人遥想起老北京的美。那个时候,北京是绿色的啊!我曾贪婪地寻找着老北京的照片,企图触摸已经消逝了的故都景象。深深打动我的是上世纪30年代一位外国摄影师的一幅作品,从北海琼岛朝东北望去,这个城市似乎消失了,消失成一片由绿树汇成的海,而从碧涛中巍然矗立着的,是威武的鼓楼与秀丽的钟楼! 现代的规划师们痴求着人工建筑与自然环境的融合,因为他们已被“现代化”的钢筋混凝土森林压得透不过气来。我的一位同事被遣往香港工作了两年,回来后发现自己血压高了。探查病因时,他慨叹在港奔走于高楼大厦之间的“井蛙”生活:“那个城市环境真是太压抑了,而北京城是多么舒朗啊!”盛夏之际,当你不愿被烈日曝晒的时候,四合院里的绿树为你撑起了一把巨大的遮阳伞;而在数九寒冬,当你需要温暖的时候,树叶没了,直射而来的阳光让你满屋生辉!这般惬意的图卷,让人们感到,古人活得是那样的精致,而今人却走得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这大概是人类的悖论。所以,在这个时候,菖蒲河显示出了它的价值,因为它开了“时代的倒车”,把水泥盖板还原成了绿草碧波,把逼仄拥挤还原成了北京城里以往处处都有的那个空儿。 设计师们在菖蒲河公园里安排了“凌虚飞虹”、“东苑小筑”、“天妃闸影”等景致,这些当然是今人造的“古董”了,一些仿古建筑的比例和尺度尚有推敲的余地,但不管怎样,菖蒲河又淌起来了!这汩汩而流的河,让我想起了营建元大都的水利家郭守敬,是他为北京这个降雨不甚丰沛的北方城市引来了清流如许。 古人有言:“逐水草而居”。北京城的起源正是凭借了自然山川的赐予。金中都是逐莲花河而居,忽必烈弃中都之后,则是在其东北方向,逐高梁河而居,另建元大都。虽然高梁河水量充足,又有今天积水潭、什刹海等湖沼调节水量余缺,但当时京杭大运河要直抵城内,就必须整治水利。这时,忽必烈大胆起用了郭守敬,授予他统筹规划全国水利的大权。郭守敬以六旬高龄遍探京郊,寻找水源,终于在1293年完成了著名的白浮引水工程,从京西北昌平引水注入什刹海,这样,江南的运粮船就可以直抵什刹海,一时“舻舳蔽水”,蔚为壮观。 有了充沛的水源,内城中海、南海及宫城水系与大运河水系就编织成网了,而菖蒲河正是宫城水系与运河水系的连接处。遗憾的是,城内的大运河河道上世纪被填埋,今天只余北河沿、南河沿、沙滩、银闸等地名,与这条古代运粮河道相关的地方还有内城东部的海运仓、南新仓、北新仓、禄米仓等粮仓,现在这些古粮仓有的还有仓房存世,有的尚余仓墙,有的则仅留下了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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