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中的防空洞上被加上一个玻璃棚 福建汀州会馆虽是个四合院,但在屋脊等细节处还能找到南方的建筑特色 房梁木材凹凸显古朴 罗锅椽子对称为装饰 蝎子翘尾细节显精巧 坐东朝西格局不一般——— ●会馆溯源 福建汀(音“听”)州会馆,位于崇文区前门外长巷二条,始建于明弘治年间(1488-1505年)。它本为明代施以仁宅院,万历十五年(1587年)由尚书裴应章购置作为福建汀州会馆。清宣统三年(1911年),会馆宅院被某乡人以八百两银子私自典当给靳姓一家,民国十一年(1922年)由在京同乡赎回,并于民国十二年(1923年)加以修缮。 福建汀州会馆分为北馆和南馆。据《北京地方志·建筑志》记载,南馆建于乾隆年间,但并没有旧志记载南馆的购置时间,只能确认是晚于北馆之后建造购置的,规模较小。据民国三十二年(1943年)李景铭先生在《闽中会馆志》中推测,可能出于北馆房屋不够住的缘故,又添购南馆,因而南馆只能算北馆的附属。 福建汀州北馆是北京市惟一现存的“福建风格的民间古建筑庭院”,其建筑考究,具有南方建筑特色。1984年,北馆被列为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并于2003年3月启动北馆修缮工程。 ●探寻会馆福建建筑符号 坐东朝西 南方特色不易见 《北京地方志·建筑志》中关于汀州会馆的建筑特色是这样描绘的:“会馆建筑考究,具有南方特点,梁柱门窗全部采用江南优质杉木制成,屋顶起坡平缓,前廊后庑,廊内装修为一色的花格子卷帘雕花门窗,廊顶露明,雕刻出象鼻形椽子,挑尖梁上有双象形蜀柱,梁头镂雕天马、神牛等多种动物纹饰。整体建筑形制独特,雕刻精湛,彩绘色调淡雅,是北京罕见的福建风格民间古建筑。” 这样的描述,让人在见到汀州会馆庐山真面目之前充满了期待和想象,然而顺着正在拆迁中人烟稀少的胡同往南走,一溜灰色的簇新墙院在古老而又破旧的杂院中显得格外扎眼,在朱红的大门上叩击几下,又转为拍打,被值班员老高很谨慎地询问一番之后,才进了大门。 扑入眼帘的是一个典型的四合院,青灰色的方砖和墙体,看起来和北京四合院没太大差别。由于所在胡同是少有的南北走向的胡同,汀州北馆也和普通坐北朝南的四合院不同,呈现为坐东朝西的状态。现在来看,汀州北馆应为一个三进的四合院,大院里布局为东房(正房)、西房和南北厢房,大院和后院之间没有一般四合院里区分内外宅的月亮门,只有一条窄窄的通道,当然,由于汀州会馆特殊的朝向,后院也是位于大院的北面。粗粗浏览整个建筑,似乎只有鲜红的格子雕花门窗在传递着与众不同的信息。经过在工地上干过土建的老高指点,才了解了一些汀州会馆的南方建筑特色。 特色一 “杉木梁柱”竟凹凸不平 老高居住的北房里,一抬头就能看见房梁不是笔直的,即便刷上了浅黄色的油漆,也能看出房梁的弯曲和凹凸不平。做过土建和古建修缮的老高说,现在楼房建筑所用的木材一般都是笔直的松木,而古建大多用的是榆木和槐木,木材多少有点弯曲。据老高介绍,2003年开始修缮汀州会馆,除了东房外,其他的房子都是推倒重建的,但房梁、檩、椽仍然使用原来的材料。 而对于“梁柱门窗全部采用江南优质杉木制成”一说,老高则皱了皱眉头,脱口而出:“杉木怎么能用来做梁柱呢?”老高告诉笔者,杉木的材质较轻,承受不住房屋的重量,因而一般不会用来做梁柱和檩,顶多只能用作椽。 特色二 “罗锅椽”是装饰不承重 汀州会馆里,东房是惟一没有被“伤筋动骨”整修过的,因而能找到属于南方建筑的细节。和房屋内直的椽不同,东房前廊的椽呈现左右对称弯曲的象鼻形,也就是所谓的“象鼻形椽子”,不过老高把它们叫做“罗锅椽”,听起来更为通俗贴切。 特色三 “蝎子尾”是最显眼的南方特色 远观汀州会馆建筑全局,发现两个院子的东房房脊两端翘起,约呈45度角,下方则隐约能看见绘有花纹的石雕。据老高介绍,两端翘起的部分叫做“蝎子尾”,下方挂花的雕刻叫做“平草”。从这个建筑细节也可看出汀州会馆的南方建筑特色。 老高形象地以南方的亭子打比方,通常南方的凉亭翼角都会高高翘起,显得精致玲珑,南方的房屋建筑也不例外,“蝎子尾”的翘起也打破了房屋的呆板,而且但凡有“蝎子尾”就一定得有“平草”,“平草”的挂花雕刻又给整个建筑平添了几分精巧和生气。 ●会馆生活 值班员老高和他的汀州会馆 自汀州北馆修缮工程完工后,57岁的高叔贵和老乡兼工友就一直住在汀州会馆大院里。白天工友们推着二轮小车上工地干活,就剩下老高一个人守着偌大的会馆。作为汀州会馆的值班人员,老高的行动自然也受到了一些限制,几乎24小时都不能离开会馆。幸亏房间里装了一台电视,平日里还能看看电视解闷,这是他惟一的娱乐和消遣方式。 中午12点,他和工友们到位于长巷四条一所废弃的小学里吃饭,这是建筑队的简易食堂,每天吃的差不多都是白米饭和煮白菜,这让只爱吃面食的老高很不习惯,可为了填饱肚子也只能将就了。12点半,老高准时回到会馆。有时和几个一道回来的工友侃大山,更多的时候则是他独自一人回来,插上门闩,在电视机的嘈杂声中睡去。实在闷得慌的时候,老高便会把大门锁上,到前门一带转上一圈。习惯了自由自在的农村生活,大城市里的条条框框还是让老高觉得很不适应。 老高和工友住的房间陈设极其简陋,三张上下铺的单人床,下铺铺着单薄的被褥,上铺堆放着行李箱、卷着的铺盖和空的方便面箱子,床边摆着三个大暖水瓶和塑料瓶装的二锅头,惟一一张方桌上散着一堆炒花生。屋子里没有暖气设备,老高只好买了两台电暖器取暖,即便如此,晚上仍会觉得冷。 今年9月,有人送了老高一只小白猫。老高很是高兴,怎么说也有了个能做伴的小东西。他知道,汀州会馆是文物保护单位,小狗肯定是不让养的。养小猫干净不少,买点猫粮,整些猫砂就足够了。小猫晚上偶尔会爬到老高的床上,老高也不赶它下去,搂着小东西还觉得挺暖和。 平日里老高的主要任务有两个,一是注意防火,二是防止旁人随便进来。老高说,汀州会馆是木质建筑,又是文物保护单位,防火当然是第一位的。这首先苦了烟瘾颇大的老高,会馆里连烟都不能抽,他只能到大门外狠抽几口过过瘾。除了这点麻烦外,他还得“对付”在前门一带活动的三轮车夫,因为他们总会把很多不知情的外国游客和外地游客拉到汀州会馆来。有时老高忘了把门从里面闩上,也不好把推门而入的游客赶出去,只能向他们说明情况,并把整个参观过程控制在5分钟之内。 老高知道将来一定会搬出汀州会馆,等文物所的工作人员来了,就到了他们离开的时刻。想到这,老高觉得有点不舍,虽然生活条件简陋,可好歹也算有个临时的“家”。 ●会馆逸事 陈家福,40岁,建筑工人 汀州会馆院里的玻璃棚子是我们建的,整个汀州会馆也是我们修的。这棚子底下是个防空洞,修建时我们还下去看了看,里面黑黢黢的,只往里走了10多米,就不敢再往下走了,怕迷路。现在在防空洞上盖起了玻璃棚,看起来挺滑稽的,就像是在老院子的地面上开了道口子,还要缠上好多层白纱布。其实我们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要建这个玻璃棚子。 会馆的房子比一般四合院都大 刘国勤,45岁,长巷四条居民 汀州会馆在修缮前是当做民居的,以前老爱上那玩。汀州会馆的房子前后起脊,有一般四合院房子的两倍长,显得比较狭长,当然也很宽敞。不过为了能多住几户人,居民们会在中间的房梁那儿截上一面隔断墙,这样就可以有两间甚至三间房了。大会馆就是气派,房子都比一般的四合院大。 晚上出门都打手电结伴而行 孙大妈,65岁,长巷二条居民 以前听住在汀州会馆里的老居民说这大院子里时常闹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就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听听。他们说,夜里在房间里总能听见有人往外泼水的声音,哗哗直响,等声音停住后,开灯出门一瞧,地上干巴巴的,一点水渍也没有。好几次都是这样,后来夜里都没什么人敢出门了,晚上各家都关着门在家里待着,即便要出门也是家人打着贼亮的手电筒结伴而行。 拆迁时每户奖励了五六万 张建兴(音),58岁,原鲜鱼口胡同居民 前门这一带拆得差不多了,当初拆迁的时候,老居民都不愿意搬,这是前门,正阳门外,可算是最中心的宝地儿,当年北京城的繁华全在这儿了!当初汀州会馆修缮让住户们搬迁的时候也费了点劲,听说拆迁补偿是上万块钱一平方米,还给每户搬走的住户发了五六万块钱作为搬迁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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