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临时主编马志德(法名:嘉木扬·宁杰)、李立祥 马志德,法名:嘉木扬·宁杰,雍和宫大管家。李立祥,雍和宫管理处研究室主任。 荩嘉木扬·宁杰(右)、李立祥12月28日下午在本报编辑室 ◎组稿手记嘉木扬·宁杰李立祥 关于雍和宫众僧的生活,手头要写的事情很多。历史上,雍和宫曾是清代雍正和乾隆两代帝王的在潜之居,建于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雍正三年(1725年)改为皇帝行宫。乾隆九年(1744年)改为藏传佛教寺院。 如今,雍和宫是北京最大的藏传佛教寺院。对于在这里的僧众来讲,雍和宫就像个大家庭,大家特别热爱这个集体,每日工作和生活,紧张有序,十分充实。正如寺院名称一样,有着昌顺、和谐的氛围。在撰写和编辑这个版面的过程中,我们沉下心来,静静地思索,使内心深处与经声佛号相融,在雍和宫文化的时光隧道中穿行,真是一种缘分。 为此,我们走访了老僧人和经师,他们那安稳的心境、质朴的行为以及善于思索的精神不断激励着我们。我们委托一起给年轻僧人教授汉语文课,并在雍和宫从事二十多载研究的徐新华和负责导游工作的王燕分头撰写。大家的文章素材不少是从数年来我们手头的笔记中加以提炼而来的。对我们来讲,编辑此版也是一次历练身心的过程,紧张而又美丽。 编辑此稿时,正值2007年元旦前夕,在此我们祝愿读者新年阖家欢乐,六时吉祥,万事如意。 红墙内的喇嘛生活 ■七十多名僧人学生在现代化教室上课 雍和宫现有僧人108人,住持是嘉木扬·图布丹,副住持是胡雪峰,法名:罗桑散木丹。工作中,他们将主要精力用于雍和宫僧人学校的建设上,学校内设教室、备课室、图书阅览室、会议室,并有投影仪等现代化教学设备,有五个班级七名教师,七十多名学生。图布丹常对僧人说:“我们要僧像僧、庙像庙。”罗桑散木丹告诫大家:“雍和宫每天来这么多人,我们僧人代表着宗教界的形象,我们做得好坏,直接影响着首都的声誉,我们只有努力才是。” 每日晨五时,众僧身着紫红色的袈裟,穿过一道道石阶,至大经堂法轮殿上早课,沉浸于一页页长条经卷中,体会着内中三味。每月的农历初一、初八、十五、二十八、三十和每年的佛教节庆都要举行法会。这种集体上殿诵经的形式,称为“日课”或“功课”。“功”是要有收获成效,“课”是要有计划定量,为佛教日常修持的重要法门。法会上,但见众僧在殿内正襟危坐,仪态庄严。那出自肺腑洪亮的声音伴随着鼓、号、铙、钹的节奏,在殿堂中回荡着。 雍和宫各殿堂文物众多,僧人们每日担负着迎接游人信众和看护殿堂的任务,面对游人信众提出的各种问题,僧人们还要对答如流,使之满意而去。 雍和宫的活动以每年农历正月底举行的金刚驱魔神舞(俗称“打鬼”)最为著名。跳法舞的头一个月众僧就开始忙碌了起来。余暇之时,参与的年轻僧人在老师的带领下,戴着具有象征意义的面具,随着鼓、钹、号等法器的节拍,跳着抑扬进退、疾徐有序的舞蹈。此练习称“过排”,参加的僧人都要练得大汗淋漓才算罢休。每至跳法舞日,红墙黄瓦的雍和宫内中外游客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成为京城正月里的民俗活动。 雍和宫作为宗教活动场所对外开放那年,成立了僧人经学班,当时只有一个班,20余名学员,后来,根据实际需要,从内蒙古、辽宁、青海等地相继招收了新学员。他们到雍和宫后,先要进行戒规、庙规教育,继而学习藏文、藏经。 中、青年僧人每日都要学习经文,具体是每周一、三以习经、背经为主,周四、五为翻译课,周日为大课,主讲佛教历史或英语等课程。同时,还利用每周二晚上的时间开设了汉语文或书法课。像副管家孟和乌力吉(蒙古族),任东城区政协常委。现在他的蒙古语、汉语不仅说得好,两种民族文字的书法写得也不错。而当年他初到政协开会时汉语懂得并不多,与各位委员无法交流思想。大家看到了他的困难,纷纷热情地从基础开始辅导他的汉语表达方法,并为之创造在各种会议上发言的机会。于是,他刻苦学习,有些不懂的字就用蒙古文字母标注下来反复练习。孟和乌力吉还爱好摄影,一些大的外事接待与宗教活动都由他来拍摄,今年还获得了“紫檀杯”摄影展一等奖。 洛桑旦巴是藏族人,出生于青海省湟中县,是雍和宫庙管会委员。他在学习藏文经典的同时,又学习了英语和汉文书法,均达到了较高的水准,语言交流运用自如。庙里的外事接待,经常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新闻联播》、《动物世界》是僧人们比较爱看的电视节目 众僧上完晚课后,还要看电视,《新闻联播》、《动物世界》是他们比较爱看的节目。不少年轻僧人都买了电脑,传统文化艺术的网页是他们经常点击的。年轻僧人的父母兄弟时有从老家到京城来看望的,大家就利用休息时间带着他们去天安门、游故宫、登长城。雍和宫有二十多位老僧人,为了使他们安度晚年,庙里将一处佛仓进行修复,作为老僧人的居所,使他们的衣食住行更方便。每年“九九重阳节”,还要组织60岁以上的老僧人在京城参观游览,还为80岁以上的老僧人祝寿。 自2000年始,雍和宫对经版进行了整理。老经师伊希桑布和中年僧人旦贝坚赞担当起经版的整理工作。他们拂去上面二百多年的浮尘,一块块识别,并进行分类、标注。最引人注目的是《诸品积咒经》,由459块大号经版组成,其经文雕刻工细,并微微泛着朱红色,说明此版曾以朱砂汁印刷,甚为珍贵。有的经版极难排序,为防止排错,他们详细记录,并在每块经版一侧以白色颜料注上了序码,依次码放在经版架之上。时至今日,他们又在孜孜不倦地一页页整理着古老的藏文经书,据说越到后来越难整理。 在雍和宫殿院内可以看到高耸的旗杆上悬挂着的一排排印满动物图案和经咒的五彩小旗,其中心绘有驮宝骏马,并印有经文。此旗称“风马旗”,由蓝、白、红、绿、黄五种颜色的丝绸印制成后挂在一起。旦贝坚赞负责刻制、印刷风马旗,我曾几次见到他轻轻地将五色绸布覆于刷好墨汁的风马旗版上,一丝不苟,静心印制着,不问时间,不顾劳累。之后,又默默地与众僧一起悬挂起来。 雍和宫还有一支佛乐队。佛教音乐,泛指在佛事活动中的佛教唱诵和器乐演奏,亦称法曲、法乐。近年,雍和宫的佛乐队成为重要佛事活动和迎来送往礼尚之必需。乐队由十多位年轻僧人组成,主要乐器有管、笛、笙、钹、云锣、手鼓等。 ■在每年的义务献血、植树等活动中,僧人们也都走在了前面 雍和宫僧众还时常为佛殿制作面供,即以青稞面或莜面等做成供器或鲜果的模型。僧人们热心学习此项技术,做好面供后,要一一放在铜盘内供于佛像前。在每年的佛教节庆日前,都要由僧人做许多面供。大家热心于这种属于藏传佛教“五明”学科之内的面供制作。 为祈愿国家富强,人民幸福,雍和宫在每年国庆节前要举行大威德金刚坛城法会。法会前七日,僧众要以各色矿物质颜料粉制成象征诸佛聚集于理想世界的坛城模型。毛主席在1954年视察雍和宫时就曾对僧人说过:“要把坛城这样的民间艺术和传统工艺保留下来。”如今雍和宫僧人已将这一技艺继承了下来。制作坛城的过程均有严格的仪轨,土族僧人东珠会画唐卡,故成为制作坛城的骨干。那几日,僧人们先要在底板上绘好白描图样,并将各色颜料粉装入尺余长的铜管内,四名僧人一手持铜管,另一手以金属棒刮铜管上的棱儿,通过均匀的振动将色粉漏下来。用各色颜料粉逐渐组成高约二厘米、面积三至五平方米的坛城,内中结构有序,每一图案均有寓意,颇有民间色彩。 副住持罗桑散木丹经常告诫大家:“钱不能乱花,要精打细算,虽然是大庙,生活好了,但要想着还有许多上不起学的孩子。”如此,庙里每年拿出可观的资金资助贫困受灾地区与寺院,并助建了希望小学数所。在每年的义务献血、植树等活动中,僧人们也都走在了前面。 为了开阔众僧的视野,庙管会每年暑期都组织大家到各地进行考察。我曾有缘同行,几次看到在景点门口,常围拢过来兜售旅游纪念品的小贩,其中也有老年人。见此情景,嘉木扬·宁杰、乌力吉、达木却等总是拿出些零钱送给老年人,但不要旅游纪念品。此刻,又使我想起那年随众僧赴峨眉山的路上,恰遇一所新建的福利院,当众僧听说那里添置设备缺少资金时,纷纷解囊相助的情景。正是:好事大家做,善行众人修,“佛心者,大慈悲是也”。 两代喇嘛的睿智与质朴 在雍和宫开放的26年中,我曾结识过数十名喇嘛,他们的睿智、勤奋、深沉、质朴与执著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巴尔吉尼玛是雍和宫老喇嘛,他做过的善事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1981年雍和宫对外开放时他已86岁,当年他用落实政策补发的钱请人买回一台20英寸的大彩电,这在当时可是一件轰动的大事,他又让人把电视装放在僧人学习开会的大房子里,老老小小的僧人可是新鲜了一大阵,一时间寺院里多了新气息。电视成了公用财产,也是雍和宫的第一件大电器。 嘉木扬·图布丹———雍和宫现任住持,算是雍和宫开放后的第二任住持。今年82岁了,红润的脸膛上深刻着岁月的年轮,带着鄂尔多斯草原人特有的性情,气质温和沉静。人们赞誉他是学者型高僧。这话不假,数十年的严格修学研习,让他深谙经律,熟识藏、梵语文,精通仪轨。因历史的原因,他曾一度远离了寺院。1982年,58岁的图布丹应邀来到雍和宫。二十多年来,雍和宫逐一恢复了寺内重大佛事活动,僧人严守戒律如法修学,参与国家高级别的接待与访问,使雍和宫的文化影响不断提高。这与学者高僧的努力分不开。 善思、勤学、好动是年轻一代僧人的特点。罗桑散木丹是雍和宫对外开放后应招的第一批青年喇嘛。1991年,他被选送到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学习,毕业后回到雍和宫,1994年被选为雍和宫副住持。他将寺院管理融入了现代理念。生活中的罗桑散木丹,思维敏捷,善交朋友,算是性情中人。他还担任着北京市佛协副会长、全国青联委员、北京市青联副主席等职,是雍和宫开放后培养出的新一代有为喇嘛。 嘉木扬·凯朝也是雍和宫开放后招收的首批青年喇嘛之一,来自辽宁阜新一个有着藏传佛教信仰的蒙古族家庭。他总是起得最早,洒水、扫院子、坐在清冷的舍房里背经。他的学习精神是僧人中出了名的,因为他不论做学僧还是做经师,始终保持那股虔诚和热情。1993年他赴日本名古屋爱知学院大学求学,得到前田教授指导,深造八年获文学(哲学)博士。2002年他学成回国,成为中国社科院的一名研究人员,成为从雍和宫走出去的佛学博士。 寺院生活并非像外人想象的那种严肃、清苦、封闭。年轻人总好运动,他们中不乏球迷,有意思的是球迷的向背倾向。足球比赛最能牵动人心,辽宁籍的喇嘛会为辽宁足球呐喊助威,当北京国安与其他省队比赛,雍和宫的喇嘛自然为国安队使劲,他们自视是北京的一分子,怎么会不为北京队的输赢担忧呢。 雍和宫是一个美丽的地方,是一个充满故事的地方,准确地说,它是一个金沙流淌的福衍之地。 腊八日熬好25大锅粥 做罗汉菜、熬奶茶和腊八日舍粥活动,在雍和宫僧众的心中成为圣洁的象征,富有独特的民族特色和文化内涵。 做罗汉菜四月十五日是藏传佛教的传统节日,与佛陀一生中三件重要的大事即诞生、成道、涅槃联系在一起,称“佛吉祥日”。这日,僧人们在雍和宫法轮殿内将千盏酥油灯一一点燃,转经礼佛,祈愿国泰民安。之后,还要施舍斋饭,供来到寺内的僧俗信众受用。此顿斋饭为素斋,菜名称“罗汉菜”。部分僧人要和工作人员在食堂以黄花、木耳、香菇、冬笋、面筋、玉兰片、荸荠、豆腐、白菜、胡萝卜等炖在一起,加少许素油上锅。近年,每次舍斋仅罗汉菜就要做八大锅。 熬奶茶奶茶,是雍和宫僧众饮食中的必需,也是待客、迎来送往等礼仪活动中不可缺少的。雍和宫熬奶茶的好手当属负责僧人食堂的包喜和景林二师,凡在僧堂吃饭的人,只要喝一口,便知是否是他们熬的。熬茶时需先将产于四川或湖北的青砖茶以刀劈成薄片,加适量水煮开,滤去渣滓,加入少许盐,再加牛奶煮好。寺院僧众每日集体上殿诵经,歇息间,由侍僧用壶打来刚刚煮好的热气腾腾的奶茶,众僧拿出木碗,侍僧为其一一倒满。在殿内听经者也同样喝到奶茶。在雍和宫一些大的佛事活动期间,供茶次数不定,以清醒头脑、驱除倦意。递茶时也有讲究,要以双手敬之,喝奶茶要的是醇厚、温和,是淳朴、柔和之美。若有人来访或出行,也以茶相待,我们每次至达木却等经师的舍内,都能喝到香甜的奶茶。 腊八日舍粥每年的农历腊月初八上午,雍和宫都要举行腊八日舍粥活动。为了搞好这一活动,雍和宫僧人提前三天就开始做准备工作,腊八日凌晨开始熬粥,并将第一碗粥供于佛前。当日上午,僧人们将一桶桶熬好的腊八粥抬到雍和门院,并准备了一次性的餐具,凡是来到雍和宫的游人信众都可喝到一碗碗热气腾腾的腊八粥。去年此日,雍和宫食堂共计熬了25大锅粥。 高个子喇嘛运动员 生活在雍和宫的僧人虽久住于喧闹都市,但并未因环境的变迁动摇他们恪守戒律、忠于善规的信心,这份笃信渗透在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除日常的习经、修行之外,闲暇之余,年轻的僧人们也常常进行篮球、足球和羽毛球等体育活动,这些活动中当属篮球是他们的最爱。早课七点半结束,之后他们回到寝室脱下诵经时穿的僧衣,换上休闲的运动装,到各自分管的卫生责任区,清扫殿堂内外卫生,擦拭灯蜡香台,清扫工作结束后,便至设在雍和宫牌楼院的“篮球场”,一路上,大家边跑边游戏着手中的篮球。其实篮球场是雍和宫的社会停车场,作为篮球场地,条件比较简陋,场地面积也不大,不能满足打全场比赛的要求,但他们依然把比赛打得热火朝天。 短短四十几分钟的场上运动,喇嘛们看上去活力四射,唯有那长不盈寸的一头短发和周身散发的“藏香”味道透露出他们是一群品学兼优的特殊运动员———喇嘛运动员。年轻喇嘛的业余时间还与职工一起下棋。金秋时节,在雍和宫殿院内都要举行一次体育比赛,有各种球类,而最热闹的要数口号声此起彼伏的拔河比赛了,只见僧人们向后用着力气坚持着,有的脸庞憋得红红的。 在今天,生活在红墙内的众僧依然承袭着百年来修行的寺院生活氛围。或许人们会对他们超然物外的生活唏嘘感叹,但他们却以一颗纯正之心诠释着善良、幸福与美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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