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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想吃顿“白的”

2002-12-1 11:00| 发布者: 蔡德贵





  季羡林开始记事了,家境也变得越来越穷。旧时,山东农村把用小麦面做成的食品称为“面饭”,只要是吃到一次“面饭”,就算是吃到好的了。季羡林在家,一年最多能吃到一两次“面饭”,所以吃顿“白的”面食,便成了他的最大愿望。
  那时候,季羡林家里已经从万丈高楼跌落到了平地,只能常年以红高粱饼子为主食,小孩称为吃“红的”,用玉米面做成的黄饼子,也成为珍品。
  季羡林在家里很难吃到玉米面饼子。为吃顿玉米面饼子,季羡林还得想点办法。春夏之交,机会来了。那时青草已经长出来,高粱也长高了。他便去割点青草,或劈点高粱叶,当然都不多,送到二大爷家里,用一两个叶子喂他的老黄牛,就赖在二大爷家里不肯离去,等着给奖励。最高奖励,就是吃上一顿玉米面饼子,打一打牙祭,这才兴高采烈地离开二大爷家。
  在过年时,家里才能偶尔吃到一次“白的”面食,那时的感觉就像吃龙肝凤髓,甜美的滋味似乎永远也赶不走。多么想多吃上一顿“白的”面食啊!
  机会终于盼来了。
  季羡林的对门邻居家,住着宁大嫂和宁大姑,她们和季家来往挺多,也很喜欢季羡林这孩子。夏天麦收完了,她们俩便带小小的季羡林到村外人家收获过的麦田里,去拾一点掉在地上的麦穗。不知道跑多少趟,积攒多少次,才能堆成一小堆,这时母亲才能勉强用双手搓出点麦粒,磨成白面,让自己的儿子吃上一顿“白的”。善良的母亲坐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儿子狼吞虎咽地吃着“白的”,心里又高兴,又难过,可怜的孩子,只能吃到这么可怜的一点面食,她的眼泪直往肚子里咽。面对着可怜的孩子,母亲自己从来不舍得尝一口。
  季羡林清楚地记得,有一次母亲高兴地把麦粒磨成了面粉,因为面少,不值得发酵,就在锅里贴了一些没发酵的死面饼子。吃着这白的死面饼子,季羡林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吃出味道来了。但吃完了饭,感到还不满足,趁母亲不注意,就又偷了一块。吃着吃着,被母亲看到了,赶着要打他。
  当时正值盛夏,小季羡林身上赤条条一丝不挂,看到母亲要打,他跑到屋外。房后是一片有苇子的水坑,他往水坑里一跳,母亲没有法子再追,他就站在水中,把剩下的白面饼子尽情地享受了。
  儿子在水里笑,母亲站在岸上也笑。
  这种如诗如画的风情,每每回忆起来,季羡林总感到回味无穷。但夏天很快过去,再也没有麦穗可拾了。
  季羡林开始动脑筋,要另觅新路了。
  季羡林的父亲有一个堂伯父,是一个举人,住在官庄的村北头。方圆几十里最有学问的人是他,做官最大的也是他,据说做到一个县的教谕,主持过文庙祭祀,传授儒家经典、皇帝训诫,教诲所属生员,在清末是县里有地位的人。他对季羡林一家都很好,在生活方面还接济过他们。季羡林记事时,举人已经去世。举人的太太,季羡林管她叫奶奶。她是个善良而宽厚的人,自己虽有两个儿子,但却非常喜欢这个本家但不是亲孙子的季羡林。
  看出大奶奶喜欢自己的门道,季羡林每天一睁眼,起来就往村北头的大奶奶家跑。跑到家门口,大奶奶已经站在那儿等他了。他早早跑来是有所图的,而她则是有所施予的。
  季羡林甜脆地叫一声:“奶奶!”奶奶这时开始变戏法,只见她把手一蜷,蜷曲到肥大的袖子里面。手再伸出来的时候,就会有半个白面馒头拿在手中了。她免不了再逗孙子多叫几声好的,听几声清脆的“奶奶”,心里乐开了花,白面馒头也就递给了小小的季羡林了。
  但是,每次季羡林只能吃到半个馒头,没等真正尝到是啥滋味,馒头已不见了。想再吃,没有了。因为这白面馒头是大奶奶的两个儿子特别孝敬她的。虽然他俩已经独立过日子,每家都有几十亩地,但家口多,生活也不算很富裕。孝敬来的白面馒头,大奶奶舍不得都吃了,每天总要省下半个,留给自己喜欢的孙子吃,于是就有了每天早晨这令人激动的一幕。在6岁离开家乡以前,季羡林记忆中每天最高的享受,最大的愉快,就莫过于吃到这半个白面馒头了。季羡林一生愿吃烤馒头片,这一习惯的形成,就与小时候的这种最高享受有关。 (1)(本书由中国书店出版社出版)
  图一:难忘母爱
  图二:季羡林及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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