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胡同转悠搜罗民间老旧物

缪晨霞
 
    ■痴迷档案
　　宋振忠，男，43岁

　　痴迷对象：各种老北京民间用具，包括各种响器、壶套、拨浪鼓、线板、月饼模子等

　　痴迷年限：26年

　　收藏数量：全套“八不语”响器、线板400多个、壶套40多个、拨浪鼓20多个、斗40多个等等

　　痴迷症状：所有老旧物什一旦落入其手必定“有进无出”

　　痴迷定义：“这些东西小时候都有，都是文化，总不能都被外国人搜了去，以后还得花钱上人家的博物馆看去吧。”

     “八不语”，就是老北京以前走街串巷卖东西的人用来代替吆喝的八种响器，包括行医人的“串铃”、卖药人的“指铃”、剃头匠的“唤头”等（上）。暖手炉（中）。月饼模子（下）。

宋振忠觉得这些用具都是老北京的民间文化，是不可再生的，现在要是不留着，以后就没有了。

　　宋振忠专门以收藏北京民间用具为职业，在下列地点能见其踪影。地点一：北二环交道口北二条的胡同口。在天还没透亮之时，若见一辆旧摩托欢快地驶出胡同口，一准就是他,这个时候宋振忠要直奔东四环的旧货早市，“去晚了好东西可就被别人淘换走了。”地点二：各个正在拆迁或将要拆迁的老胡同以及废品收购站。若见一男子满面灰尘却两眼放光、“不屈不挠”地磨着嘴皮，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了。
 
　“子承母业”爱上民俗收藏

　　在交道口的家里，大到轱辘车、织布机，小到各式线板、“八不语”响器，各种老物什把小小的平房占得满满当当。

　　宋振忠头戴黑色瓜皮帽，身着黑色长布衫，肩头搭一个麻布褡裢，捂着耳朵，张口就是几句原汁原味的老北京叫卖，让人一下子混乱了时空，而坐在一旁的老母亲，则笑眯着双眼，看儿子投入的表演。

　　宋振忠说，他对老北京民间用具的兴趣源于母亲的影响。“也不懂什么叫收藏，就自己觉得瞧着好看，看见老物件就忍不住想买。”老母亲展示着最早淘来的宝贝———一个以前老北京人救火用的铜质水枪，上有“万昌西号，巧造水龙”的字样，是当时老逛废品收购站的丈夫偶遇的宝贝。

　　当其他年轻人在尽情挥洒青春的时候，十七、八岁的宋振忠最爱干的事却是和胡同里年迈的老大爷们聊天，一聊就是半晌，那些老北京的逸事、掌故总能让他回味许久。

　　所以，他后来子承母业，一头扎进了老北京民俗收藏。

　　从1981年开始，宋振忠就被母亲领着去景山早市、东直门三角地、东皇城根古玩市场等地方逛。刚入行时，宋振忠并不敢轻易买，一般在旧货市场看上之后，都得回家先向“总舵主”———母亲请示，其间难免交了些“学费”，“有一次看走了眼，400多买的50元、20元就卖了”；也曾经与心爱之物擦肩而过，或被他人捷足先登，让他心心念念地想着，郁闷许久。如今，早已单干的宋振忠，眼力可要比母亲“毒”得多，下手也准，圈内人经常会请半个民俗专家的他“掌眼”。

　　不去潘家园就去老胡同

　　与很多人蜂拥而至潘家园淘宝不同，宋振忠的搜索重点是老胡同。1990年后，北京的许多老城区在拆迁，卖老物件的人也越来越多，自认热情要比腰包富裕得多的宋振忠一眼瞄上那些即将拆迁或正在拆迁的小胡同。从那以后，他开始每天骑着旧摩托车，满胡同里转悠，听说哪儿有拆迁就去哪儿附近蹲守，风雨无阻。宋振忠说，前门拆迁的时候，他就在那儿候了好几天。这种磨工夫的活，性子急的人可干不了。

　　宋振忠说：“这些东西可能旁人看着觉得挺普通、也不值什么钱，但是对我而言好多都是小时候常接触的东西，有感情，要不收，以后可就没有了，是不可再生的。”

　　■说梦

　　胡同里的文化再不留着就失传了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名片上印的是“民俗收藏家”，一开始就想做收藏家吗？

　　宋振忠（以下简称宋）：开始并没有想过哪天要成为一个收藏家，其实最初的念头很简单，就是以后也许可以卖些钱花。后来接触多了，越来越感兴趣，才想做收藏家。

　　记：那如果这些收藏以后升值很多的话，会拿出来卖吗？

　　宋：不会。头十多年，每次看见韩国人、日本人还有欧洲人在旧货市场上不吝钱财成车地买，我都会觉得特心疼。

　　皇家有皇家的文化，民间也有民间的文化，一样都是宝贝，这些用具体现的就是民间胡同里的传统文化，再不传承下去说不定就失传了，哪舍得卖？

　　叫不上名的就找老人们鉴定

　　记：你不看书为什么能把这些老物件解释得头头是道？

　　宋：靠和老人闲聊。很多时候买东西是凭感觉和眼力，知道这些东西是老物件，但不知道是干嘛用的。所以，平时没事的时候，我就带上那些叫不上名的老物件，去胡同里找80岁以上的老人“鉴定”，老人们通常都能说出很多道道来。

　　记：现在常去外地搜东西，是想重点扩展外地的民间用具吗？

　　宋：还是会更多地关注老北京的民俗，让更多的人了解这些，我们平时也会在自家门口小规模地展示我们的收藏，街坊邻居看着也挺新鲜，过年的时候我们还去地坛庙会展示了一下，以后喜欢这一块的也会越来越多的。

　　收藏背后有哥姐几个顶着

　　记：你以此为职业，那收藏的花费怎么解决呢？

　　宋：家里人的支持呗，有哥姐几个顶着呢！

　　记：全家都支持你吗？

　　宋：一开始也有不支持的，觉得老花钱，还弄来一堆旧东西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有时候，我去外地搜东西一走就是一个星期，回来之后又是一大清早就出门搜，媳妇儿偶尔也会抱怨几句。

　　记：以后有什么打算？

　　宋：开一个民俗收藏博物馆，让大家都来了解老北京的民俗文化。

　　■痴事

　　软磨硬泡抱得云锣归

　　但凡收藏都是件需要耐心的活，除了十二分的迷恋加诚意之外，往往还得有点软磨硬泡的功夫，宋振忠自是谙熟此道的“高手”。

　　他在房山看中了一套云锣，一开始人家死活不卖，宋振忠便“两顾茅庐”，先是请主人吃饭、谈天说地，尽聊过去的事，又是送水果、送酒，终于主人松了一下口，给了2000元的价，爱锣心切的宋振忠二话不说加到2600元。云锣主人觉得这人实在够实诚，答应卖给他，最后宋振忠顺利抱得云锣归，也给信佛的母亲送了份大大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