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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砖瓦

2002-12-1 12:00| 发布者: 赵汝珍

古代砖瓦概述

    砖瓦原为贱物,成之泥土,非金非玉,有何可宝?为之甚易,一铸千万,有何可贵?乃收藏家视为珍奇,千金收集,考据家等诸古董,多方考证。即由于社会之风传,一般人之心理亦仿佛知其甚可宝贵。究其何以可宝,何以可贵,优美之点何在,宝贵之原因何在,试执人而问之,能回答者有几人,即问诸收藏家、售卖者,能明了者有几人。甚至怀疑者有之,诽谤者有之,其神经过敏者竟认定此种嗜好不为盲从附会,定系鸣高充雅。其实确属不然,其所以可宝贵者确有其真原因在,特因一般未之知耳,兹略述其缘由如下。
    夫所谓砖者,在一般人之想像,总以为房屋之砖,其实并不尽然,房屋之砖固有,但多数乃为圹砖。又秦砖之所以可贵,一般人之想像总以为时代甚古,古即可贵,其实亦不为然,若以古故则秦以前之砖当更可宝,然何以三代之砖并不值钱,盖砖之可贵者,只以其有文字耳。否则,虽古虽秦亦不值钱也。按陶砖砌圹始自夏初,《礼记檀弓》有夏禹造圣之说,注谓圣即治土为砖,四周于棺也,是即圹砖之所自始。从此以迄于宋,社会相习为风,墓中必砌以圹,帝王公卿则以砖砌,砖必特制。自禹至周,所有圹砖只刻有花纹或故事图画,绝无带有文字者,砖质既不佳花纹图画亦无深奥意义,于考古上无甚重要。自秦以后,圹砖始刻有文字,考古以文字为主,有文字斯有所据,又况秦砖之文字均多佳妙书法,瘦劲古雅,与铜器石刻同功,均足鉴及古文字之本来面目。
    但秦砖之佳者,极为难得,今日所得见者,以汉砖为最多。其文字多为某某年某月,岁在某某之词,及万岁富贵之祝颂语句,及问有作字或墓志者。三国之时,此风仍盛故所出之砖亦多,此后直至隋唐,尚以砌矿为必要之仪注。宋代以后,则不复见矣。按秦汉著名宫殿不可数计,一宫一殿之砖,于少当在数十万之上,无论如何摧毁残破,砖头定可觅得,若系此砖,何以一块不见。且若有文字,其一宫殿之字亦必相同,何以至今并未发现多数相同文字之砖也。若系择砖为字,非必凡砖皆字,则何处之砖宜有文字,古籍亦未记载。且房屋之砖均系砌墙,文字在外既不美观,文字相同亦无意义,若将文字砌内,则更无意义,此古之房屋砖必无文字也。至后世之砖多有文字,系征索之砖,有文字为便于记数,并无其他义。秦汉之时,均系征工而不征物,是秦汉房屋之砖必无文字。有文字者,皆系圹砖也。
    至秦汉之瓦,在一般之心理亦以为房屋之瓦,但并非房屋普通之瓦,乃檐头之瓦。如果凡瓦均可贵,则今日可得之瓦不止于此数也。盖瓦之花纹造字只限于每行之瓦头,即后之所谓瓦当也。举目可见,简素无文.实属不雅,故均造纹造字。但一宫之瓦虽多,其瓦头终属有限,距地最近,毁坏最易,且非平直成屈形,更易破碎,此瓦之所以传至今日者为数甚少也。至瓦之肇始年代甚久,夏桀之时,即筑瓦屋,但只刻花纹。至秦以后,始刻文字,此所以瓦必以秦汉称也。周时之瓦,虽亦可见,但文字不识,无法考证,秦汉之瓦多用吉祥语句,如天下康宁、永受嘉福、与天无极、长乐未央、长生无极、延年益寿、千秋万岁等。总之,砖瓦之属前人不称,宋时欧赵诸家于古无所不集,独于砖瓦亦未掇拾。虽洪适所撰《隶释》,于汉隶各式无所不收,砖瓦之文亦未括及,只《隶续》收汉永平建初等砖文,而仍未及瓦文也。惟元佑六年,宝鸡县民权氏浚池得瓦文曰“羽阳千岁”,为秦武公羽阳宫瓦,其事载王辟之《渑水燕谭录》外,如《长安图志》、《东观余论》间亦及之,但以后多年,并亦无若何之进展。及有清末季,考据盛行,遂于古人所忽视之处另辟新径,对于砖瓦文字极力讲求,此后秦砖汉瓦遂著称于世矣。

古砖瓦之伪制

    古代帝王多建都于黄河北岸,如山西、陕西、河南、山东四省,故其宫殿及坟墓之遗迹,亦多在此四省,因之古代砖瓦之出产地,亦以此四省为大本营。其他古玩之伪制并无定地,究以北京为最多,惟古砖瓦则不然,造伪者不在北京,而在砖瓦之出产地,且其所欺骗者非顾客,乃古玩行。其方法如下。设某处发理古砖瓦,得之者并不即时出售,即利用其原物为模制造砖瓦,其花纹及文字照原物维妙维肖,其有五彩者亦施以五彩,然后埋在地中,一年之后,则土锈土味俱全,然后用低价出售于古玩行之出外作客者,作客者亦不知其真伪,以其不贵,姑取之。取回之后,必求精于此道者为之鉴别。而业于此道者亦未曾见,盖以前并无此物之出土者,只照书谱以对之。乃其核对固真,则必取重值以出售。出售之后,仍必再往。经数次之收得,或有疑为伪者。然后再将真者出售,其伪者尚可值钱,则斯真者必索重价而始售出。
    再秦以前之圹砖多系素面,其上并无花纹或文字,造伪者每利用此类之砖,按秦汉砖式,或刻花纹,或刻文字,由其质地观之,绝不知其为伪。
    其他伪制之简易方法甚多,用铅块上敷以澄泥,再用铜铁之屑抹于表面,然后入窑烧炼,器成之后,埋地下若干日,使之生有土锈。今日市上所见之砖瓦,此种伪制者甚多也。

古砖瓦之鉴别

    由禹至周圹砖,长皆不过三尺,厚不及四寸,其上并无花纹、文字。至周末,间有刻故事图画者,然为数甚少,绝不易得。自周至秦,一切圹砖皆厚而长,长者七八尺,短者亦五六尺,厚则七八寸至一尺,上刻故事图画及各种幻术图画,有文字者亦少,偶有篆文数字,亦多不可识。自秦以后,尺寸亦小,且多有文字,以小篆、隶书为多,时亦有五彩人物及各种鸟兽图画等。
    至瓦之肇始,虽亦起自夏初,但创用时之物,并不与以后者相同,质地既粗,且均系素面,亦无瓦头。至商末周初,瓦当创兴,遂刻有花纹装饰。至宣王时,始加刻文字。实物不传于今日,即有之,文字亦不可识也。至秦,建筑进步,瓦之花纹及文字亦行精进。此后则更为发达,无屋不瓦,故传之今日甚多也。至其颜色,则不似铜玉,受土水及空气之浸蚀,亦不发生变化,仅有土锈及土味而已,出土日久者,即土锈土味而亦无之。但伪为者以此二者为必要之痕迹,除照原物式样仿作外,必伪为以土锈,必使之有土味。由于土味固不能辨别其真伪,但伪制之锈可以分别其真伪也。其真物之锈,因年月久长之故,已与砖凝结为一,以利刃刮之亦不剥落,即剥落亦必连有砖质,此即证明锈与砖合为一体,以开水刷之更毫无变化。若夫伪锈,即以指甲剥之,亦必露一深痕,若以加碱开水浇之,伪锈全落,新痕显然。再伪制之锈均浮而不沈,疏而不密,详细检视,花纹字划必有不周密之处。且花纹、文字及颜色之下每有土锈,是为伪制之明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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