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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东北角儿 离不开太监的那些地儿

2002-12-1 11:00| 发布者: 未知





■吉安所右巷

■帘子库胡同口

 

  从城门高耸的皇城北门———地安门进来,街两旁仍是巍峨的宫墙,一直往南延伸而去。这是北京的特色,皇权的中心———紫禁城被一道道一层层的墙包裹着,围绕着。地安门内大街的东面是黄瓦东门,进门又是一条东西的街,现在称为黄化门街,黄化门街的街北,过去依次是司设监、安乐堂、巾帽局、针工局、酒醋面局、内织染局、火药局、皮房、纸房……街南是尚衣监、都知监、司礼监、尚膳监、印绶监、钟鼓司,内府供用库……清代,革除旧制,前朝的太监衙门俱废,衙门的名称变成了相应的胡同名称,沿袭下来,如今尚还保留很多这样的名称。
  说起明代的皇城,几乎离不开太监的事,而太监衙门最集中的地点,则是在皇城的东北角。那里,密密麻麻,星罗棋布地排列的都是大小的太监衙门。
  当我们徜徉在闾巷之中,心绪往往被带到久远的年代。
  ■对皇城你记住了些什么
  出于对古城地理和历史的兴趣,冒着凛冽的寒风,我一次次地骑车去那里转悠着,寻找着。皇城的东北角,东桥板街的北部,东吉祥胡同,焕新胡同,北河胡同……靠近平安大道的大片民房正在拆除。古老的皇城内,很多胡同将永远无声无息地从我们的视野里消失。
  这里700年前是皇城,这里曾经有过一条漕运的航道,后来只留下了一个“北河胡同”的地名,再后来……几百年前的那个故事就发生在这里……这也许只是在寻根、忆旧,这其实就像我在努力回忆童年往事一样:爸爸他就是讲他曾祖父从哪儿迁徒到哪儿的一件小事,我记不清了,我想再问问他,可是他不在了,人总想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来的,有时候追溯到几万年前也乐此不疲。
  妻子的一位姑夫每一次从东北农村来,见了我都要说,他是“老北京”他是满族人,忘记了多少代以前“他们”曾经在京城的“草帽胡同”住过,问我有没有这条胡同,我费尽周折查到,告诉他在大会堂西侧。1958年建大会堂时拆了。胡同就在今天中南海和天安门的对面,紧挨着皇城。”他听了非常高兴,也非常自豪。他不知道,八旗兵分城驻防的时候,这一带是镶蓝旗满军的驻地。后来八旗兵在北京人口日增,政府开支增加,而东北边防空虚,于是又有一部分旗人被安排返回故里,戍卫边疆,他们应当在那时又回去的。
  多少人对自己的祖先的行踪是感兴趣的。几百年了,十几代了,他们可能什么都忘记了,却牢牢记住了草帽胡同。
  ■几条老胡同:与明朝职能衙门有关
  司设监的衙署在慈慧寺,司设监掌天子的出行仪仗,帷幕诸事。慈慧胡同安在,寺已无存,东面是帘子库胡同,帘子库是司设监的库房,那里存放着成堆的帷幕,一块块的帷幕说它是帘子无妨。
  安乐堂,明朝时是生病太监的养病之处,清代改为他用。安乐胡同不长,弯弯曲曲的北邻平安大道,西接地内大街。
  皮房纸房想必是皮革和纸张的库房,明代的地图皮房在安乐堂的东面,纸房在东板桥和北河胡同的交会处。
  巾帽局胡同,酒醋局胡同老地图上还有。变来变去已说不清指的是哪条,新地图对比着分析,巾帽局胡同可能是东板桥西巷,酒醋局呢?是否并入了织染局?
  织染局、火药局两胡同不久前还在,刚刚被拆得只剩下断墙残垣。
  以上这四条胡同明朝的衙门职能不用我说了,那是顾名思义的,但需要说明的是巾帽局只做内官和驸马等的靴帽,尚衣监才监造皇帝的衮冕、袍服和靴鞋。
  尚衣监的位置,解放后盖了高楼,它和地安门内大街西侧,米粮库胡同南面的楼是一对孪生的姊妹楼,绿色的琉璃大屋顶建筑,是上个世纪国家财政尚不充裕的五十年代建造的,是出自建筑名家之手。走进地安门内大街就能看到,与皇城内原有的建筑基本上协调,但在皇城内动土必定使古老的皇城有些遗迹消失了,让很多人有些心疼。

  内府供用库音转为纳福胡同,北面的腊库胡同是内府供用的库房。那时,每到傍晚,不管刮风下雨,不管酷暑严寒,内府库的太监都要为宫中长街两旁的铜路灯灌油、燃灯。而有时想想,古老的胡同自己的命运,还不知哪一天,也像那宫中的铜油路灯一样灯油燃尽,心中不禁生些悲凉。
  钟鼓胡同内有些院落,比胡同的路面低陷了将近一米,这一切告诉你,这宅门的历史已相当久远,踏进去仿佛踏进了已逝的时光,钟鼓司的职能,不仅仅是敲响出朝的钟鼓,和在御前演奏乐器,它还掌握着全套的宫廷戏班,那是一个庞大的戏班,学戏的太监常达数百人,唱戏有了露脸的机会,往往是太监们晋升的一条捷径。
  都知监,尚膳监,印绶监都在司礼监的左右,具体位置在淸初已无考,只能从只言片语的文字记载中略知一二。明代的地图也没有标出具体位置,现在也无从寻访。那么司礼监又在何处呢?
  ■寻访司礼监
  明朝的24个太监衙门,“诸司最贵重者曰司礼监”。司礼监在哪儿?清代还有条司礼监胡同,现在却没有了,上个世纪50年代的地图吉安所右巷的北头一小段仍称为司礼监。而在清代整条胡同都称为司礼监,那么清代的司礼监胡同是不是就是现在的吉安所右巷呢?司礼监的名称消失已有半个多世纪了,但在当地很多老人的心目中仍是耳熟能详的一处地方。因为司礼监毕竟是个太不一般的衙门。明朝有几位掌管司礼监的太监,他们的权势几乎和皇帝对等。英宗时的王振,武宗时的刘瑾,熹宗时的魏忠贤,这些司礼监的太监竟被称为“立地皇上”“九千九百岁”。这样权势熏天的司礼监,自然不能被世人轻易忘掉。
  乾隆时刊刻的《时下旧闻考》说:“司礼监今为吉安所”。吉安所又是什么地方?《国朝宫史》言:“凡宫眷薨逝,殡于此。”原来明代的司礼监,到了清代成了停放宫眷灵柩的吉安所,现在这一带有吉安所右巷,吉安所左巷。吉安所北巷,围成的凹字形里,我猜测应该是清代的吉安所,明代的司礼监衙门的位置了。《芜史》说“司礼监第一层门向西。”那么司礼监应该在一条南北走向的胡同的东面。我站在吉安所右街,恰巧看到凹字形里面,一处高墙围起来的院落,好大的院落!司礼监是在这里么?在经历了多少沧桑,又几度变革之后,是,也面目全非了。
  为了印证一下我的推测,我向一位戴着红袖箍的街道执勤大娘走去,苍苍的白发和满面的丘壑告诉我,她是八十开外的老人了。
  “大娘,我打听个地名,您知道司礼监胡同在哪儿吗?”我尽量把声音放大,生怕她老人家听不见。
  “司礼监呀,离这不远……在……?”老人犹豫地把手指向北面。
  “那不是黄化门街吗?在街北?街南?”为了把事情搞明白,我故意难为着老人那明显衰退的记忆。
  “哪儿来着?街南还是街北?喂,李姐,你过来,告诉他司礼监在哪儿!”老人招呼着向她蹒跚走过来的另一位岁数更大的带红袖箍的老人。
  “你说什么?”老人明显耳背。
  “司礼监,你告诉他司礼监在哪儿!”第一位老人大着嗓子喊。
  “司礼监,不远……在?”第二位老人迷茫地看着第一位老人,也回答不上来了,为了这个已经不存在的,但还没能从她们的记忆中消失的地名,两位老人迷茫的眼神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无奈的我转身要走,但心中还是暗喜,虽然没有找到司礼监胡同的所在,但从老人们的话语中我感到司礼监是印在她们心中的一个地名,一定在这里,她们依稀地记得,但却说不清了。

  “您要去哪?”一位中年妇女蹦下自行车向我走来。在北京你常常能碰上这样古道心肠的人。
  “我打听过去的司礼监胡同在哪儿,是不是现在的吉安所右巷?”
  “呦,我还真说不清楚,哪几个字,您给我写下来。”
  我拿出本子,在上面写下“司礼监”三个大字,她还是摇头。
  “这么着吧,我带您到居委会去问问,准有人知道。”他的热情让我有些难却。
  “别麻烦了,我就是随便问问,我没急事。”别人一热情,我倒有些不好意思.。
  “居委会不远,前面拐过去就是。”她执意要带我去。
  说话间走到吉安所右巷北口,正巧东面的小门里走出一位大爷,没等我开口,她把我要问的话一股脑儿替我说了。
  “这就是司礼监呀!”老人用脚跺着胡同的地面,笑了。我握着大爷的手,由衷亲热地和他聊起了司礼监,感叹着沧海桑田的变化。中年妇女始终好奇地听着,为她所不知道的司礼监,也为今天碰上一个和胡同较真儿的我。我心里也真的很高兴,为碰上这样的热心人,为找到知道司礼监胡同的老人。
  我又问了大爷,前面的灰墙大院是不是吉安所的旧址,大爷认可地点了点头。那灰墙大院有柏树,也有高大的云杉,掩映着几栋灰色的房屋,隔着高墙,大门静悄悄的院内还有什么古老的遗留?在明代,这里可是叱咤风云的一处地方。
  明朝的皇帝多很懒惰,他们把皇家的一切大小国事、家事都交由太监们料理。司礼监初起时没有什么特殊,在24个太监衙门中它的排位也不靠前。像所有的太监衙门一样,司礼监的太监们小心谨慎地在皇上周围服务着。司礼监每年都要为皇上督造一批毛笔,冬天怕皇帝握笔的手冷,笔管裹上绫缎,夏天担心皇上拿笔的手出汗,笔管用象牙、水晶、玳瑁制作,他们就是这样无微不至地侍奉着天子。他们还看管着价值连城的书籍、名画;督理着皇城内一应的礼仪;约束着长随,当差;掌控着内外奏章;秉笔太监代皇上用红笔“批朱”传宣谕旨。这一职能使司礼监成了皇上的代言人,慢慢地跃居于诸司之首,外廷之上。
  这样的秉笔太监,不但要写得一手好字,还要有渊博的学识,明朝的皇上自己不上进,却要太监们接受很好的教育,司礼监的粗使太监也要识文断字,挑一名秉笔太监,皇上就像考进士一样,在内官中进行严格的考试,择优录用。为此,司礼监设了内书堂,进司礼监西门一片松树后面就是宏大的内书堂,遴选出的四五百名十岁上下的小太监,每天在此刻苦学习。翰林院派来的大学士担任老师,责罚极其严厉。经学者们点化和调教出来的学生,不能说是仅仅是粗通文墨的人了,他们有些已是羽翼丰满了,明朝的皇帝,令给自己做饭的光禄寺,每天另给老师送两顿皇封内膳,以示对老师的关怀,对太监教育的重视。
  只知玩乐,甚至几十年不上朝的明朝皇帝,就靠着司礼监为他们打理着国家大事呢。这样的明朝要是不亡真是没有道理。
  ■李莲英的宅院
  清朝,对太监的管束极其严厉,24个太监衙门尽被裁撤,太监干政会被处以极刑。但到了清末,同治,光绪,宣统时期,由于幼主的幼小和女主的临朝,慈禧和隆裕她们与身为男性的外廷朝臣,在联系上有诸多不便,又为宦官势力的扩张提供了可能性。安德海、李莲英、小德张等一批太监便在此时走红,但太监势力终究是强弩之末,没有形成像明朝司礼监那样擅权专政的局面,李莲英一生也是谨慎为人,把他说得飞扬跋扈也是有悖史实,他陪同醇亲王,视察北洋海军的时候,明摆着是奉着太后的圣旨,代表着慈禧,然而,他却把钦差的外衣悄悄的收起,随时亮出太监的身份,越是在人多的场合,他越是围在醇亲王的左右,点烟、沏茶、恭立在后,足以说明他为人的低调。

  黄化门街的说明牌上写着“……胡同内19号为清末慈禧时总管太监李莲英宅。”我多次寻过,却没有发现19号,是新开的铺面房遮挡了旧日的门牌?是房屋拆建19号已经不复存在?是人们不愿意沾染19号的晦气索性把门牌摘掉?帘子库胡同的南口与黄化门街相连的地方,东南角的位置应该是19号,在东面的21号的门牌还依然存在。由帘子库胡同往北不远,路东是河北省驻京办的大门,这个仿王府之形似,而无王府之神韵的大门,其内资料上记载就是19号的院子,院内气宇轩昂,恢弘气派,这已不是李莲英宅的格局,李莲英若宅在此,也不会如此张扬,因为他是清朝的太监。附近的居民告诉我,李莲英的宅院不在这里,在40几号。40几号呢?又说不清,我去看过,43号的门外有两棵粗大的古槐,树龄似有300年左右,41号门楼宽大,像是有身份人住的宅院,究竟在哪儿?我不知道信谁为好。有关文献称,李莲英在黄化门有房100多间,是“庚子之难”后慈禧由西安返京,李莲英一路陪驾有功,“老佛爷”恩赐的。


  ■朱彝尊住过的履道坊
  康熙年间,一位出身于浙江嘉兴的布衣,在“博学鸿词科”的殿试中被录取为翰林院检讨,他的名字叫朱彝尊,他曾给皇上讲过课,曾经主持过江南的科举考试,曾经担任过南书房行走,并被赐居在皇城之内。正在官场上如日中天的他,却因对书籍的爱好,带了两个抄书匠进宫抄书而被罢官。闲居家中的他,却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白天他访问山僧、野老、摩拓断碣、残碑。晚上对照古籍论证分析,写出了一部学者们称“前此无此书”的有关北京的地理、历史书籍———《日下旧闻》。
  这样的一位对北京的历史有过如此巨大的贡献的学者,他的居所在哪里?宣武门外海柏胡同曾有他的故居。地安门内,黄化门大街有他的赐居,文献上说,在黄瓦门东南,但没有确切的记载,考证这位文化名人赐居的遗址,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近读一些史料。试作如下分析。
  黄瓦门东南,所指范围很广,明朝的尚衣监的位置是在地安门内大街以东,黄化门街以南,吉安所右巷以西,景山后街以北这块地方。是在黄瓦门东南,且离黄瓦门最近的一处地方。朱彝尊的故居是不是就在尚衣监的位置?
  文献中有这样两句话:“尚衣监掌御用冠冕,袍服,靴袜,履舄之事。兵仗局之南,旧监库之北,即本监匠役造御用袍房也。又名西直房。”这几句话告诉我们的意思是,尚衣监是造皇上冠冕,袍服,履舄和靴袜四样东西的地方,造袍服的作坊不在尚衣监,在北长街兵仗局南面的西直房。特意指出造袍服的作坊不在尚衣监,不言而喻地说明了为皇上造鞋、帽、袜的作坊就在黄瓦门东南的尚衣监。
  再看看朱彝尊为赐居禁苑而作的诗:“讲直华光殿,居移履道坊,经营倚将作,婉转绕宫墙。对酒非无月,摊书亦有床,承恩还自哂,报国只文章。”诗中说了他的抱负,他的好心情,他读书虽没有一张书桌,但受了皇恩,他在偷偷的乐,准备要用文章报国。无关的话不说了,我们只看第二句,“居移履道坊”,说得多明白,赐给朱彝尊的居所是在一个叫“履道坊”的地方,但查遍了明清的地名,都没有这个地方。那么它是不是就是一个作坊?
  明代,这一带的皇家作坊不是很多么?“道”通“技艺”讲,“履道”不也可以和“医道”、“茶道”、“花道”、“书道”一样理解吗?“履道坊”不是可以理解为鞋道坊么,理解为制鞋技艺研究所么?在明代,为谁做鞋需要这样的精研细做?把制鞋称为鞋道,除了尚衣监的鞋作坊还能有哪家?皇上的鞋,绝不是可以随便一做了之的。全国技艺最高的鞋匠手艺人,一年到头绝不止是为皇上做几双鞋就没事了,他们要不停的改进,让皇上穿着更舒适,要不断地推出新式样领导潮流,一帮艺匠高手,整天在一起切磋,研究,把这称之为“鞋道”实在不过。所以问题明白了,朱彝尊赐居的房子在明朝是尚衣监的制鞋作坊,清代改为民居。朱彝尊或内务府房钱库的官员把它戏称为履道坊是恰如其分的,也可能本来明朝的称呼就是如此,清朝,废除旧制,这一带很多仓府,作坊移为它用,履道坊不存在了,但称呼仍在。

  黄化门街的说明牌上写着“……胡同内19号为清末慈禧时总管太监李莲英宅。”我多次寻过,却没有发现19号,是新开的铺面房遮挡了旧日的门牌?是房屋拆建19号已经不复存在?是人们不愿意沾染19号的晦气索性把门牌摘掉?帘子库胡同的南口与黄化门街相连的地方,东南角的位置应该是19号,在东面的21号的门牌还依然存在。由帘子库胡同往北不远,路东是河北省驻京办的大门,这个仿王府之形似,而无王府之神韵的大门,其内资料上记载就是19号的院子,院内气宇轩昂,恢弘气派,这已不是李莲英宅的格局,李莲英若宅在此,也不会如此张扬,因为他是清朝的太监。附近的居民告诉我,李莲英的宅院不在这里,在40几号。40几号呢?又说不清,我去看过,43号的门外有两棵粗大的古槐,树龄似有300年左右,41号门楼宽大,像是有身份人住的宅院,究竟在哪儿?我不知道信谁为好。有关文献称,李莲英在黄化门有房100多间,是“庚子之难”后慈禧由西安返京,李莲英一路陪驾有功,“老佛爷”恩赐的。


  ■朱彝尊住过的履道坊
  康熙年间,一位出身于浙江嘉兴的布衣,在“博学鸿词科”的殿试中被录取为翰林院检讨,他的名字叫朱彝尊,他曾给皇上讲过课,曾经主持过江南的科举考试,曾经担任过南书房行走,并被赐居在皇城之内。正在官场上如日中天的他,却因对书籍的爱好,带了两个抄书匠进宫抄书而被罢官。闲居家中的他,却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白天他访问山僧、野老、摩拓断碣、残碑。晚上对照古籍论证分析,写出了一部学者们称“前此无此书”的有关北京的地理、历史书籍———《日下旧闻》。
  这样的一位对北京的历史有过如此巨大的贡献的学者,他的居所在哪里?宣武门外海柏胡同曾有他的故居。地安门内,黄化门大街有他的赐居,文献上说,在黄瓦门东南,但没有确切的记载,考证这位文化名人赐居的遗址,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近读一些史料。试作如下分析。
  黄瓦门东南,所指范围很广,明朝的尚衣监的位置是在地安门内大街以东,黄化门街以南,吉安所右巷以西,景山后街以北这块地方。是在黄瓦门东南,且离黄瓦门最近的一处地方。朱彝尊的故居是不是就在尚衣监的位置?
  文献中有这样两句话:“尚衣监掌御用冠冕,袍服,靴袜,履舄之事。兵仗局之南,旧监库之北,即本监匠役造御用袍房也。又名西直房。”这几句话告诉我们的意思是,尚衣监是造皇上冠冕,袍服,履舄和靴袜四样东西的地方,造袍服的作坊不在尚衣监,在北长街兵仗局南面的西直房。特意指出造袍服的作坊不在尚衣监,不言而喻地说明了为皇上造鞋、帽、袜的作坊就在黄瓦门东南的尚衣监。
  再看看朱彝尊为赐居禁苑而作的诗:“讲直华光殿,居移履道坊,经营倚将作,婉转绕宫墙。对酒非无月,摊书亦有床,承恩还自哂,报国只文章。”诗中说了他的抱负,他的好心情,他读书虽没有一张书桌,但受了皇恩,他在偷偷的乐,准备要用文章报国。无关的话不说了,我们只看第二句,“居移履道坊”,说得多明白,赐给朱彝尊的居所是在一个叫“履道坊”的地方,但查遍了明清的地名,都没有这个地方。那么它是不是就是一个作坊?
  明代,这一带的皇家作坊不是很多么?“道”通“技艺”讲,“履道”不也可以和“医道”、“茶道”、“花道”、“书道”一样理解吗?“履道坊”不是可以理解为鞋道坊么,理解为制鞋技艺研究所么?在明代,为谁做鞋需要这样的精研细做?把制鞋称为鞋道,除了尚衣监的鞋作坊还能有哪家?皇上的鞋,绝不是可以随便一做了之的。全国技艺最高的鞋匠手艺人,一年到头绝不止是为皇上做几双鞋就没事了,他们要不停的改进,让皇上穿着更舒适,要不断地推出新式样领导潮流,一帮艺匠高手,整天在一起切磋,研究,把这称之为“鞋道”实在不过。所以问题明白了,朱彝尊赐居的房子在明朝是尚衣监的制鞋作坊,清代改为民居。朱彝尊或内务府房钱库的官员把它戏称为履道坊是恰如其分的,也可能本来明朝的称呼就是如此,清朝,废除旧制,这一带很多仓府,作坊移为它用,履道坊不存在了,但称呼仍在。

  搞明白了这个问题,我的心情极为畅快,出了黄化门街往故宫方向走去,恰恰是在婉转地绕着宫墙前行,不错,这就是当年朱彝尊上下朝走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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