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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四川贡扇

2002-12-1 12:00| 发布者: 刘精义

    明代的都城北京,是全国的政治与文化中心。北京城需要的东西大都是从全国各地输送而来,尤其是最高封建统治者的各种用品,包括原料在内都是从中国辽阔的各省和遥远的地方,按封建政府征收地方宴物的办法,把各个地方最好的特产进贡给帝国政府。明朝地方府、州、县每年或数年要向中央王朝贡献地方著名物产,这种实物贡赋实质上与地方交纳赋税和钱粮是一样的性质,只是形式不同而已,明朝四川地方的贡物中以折扇是最有名的物品之一,因此名叫四川贡扇。明代当时全国各地把最出名的物产充作贡物的有:江西的磁器,江、浙的绸缎,西蜀的扇子,关中的绒料,山西的潞紬,云南的贡金,广东的珍珠等等,而四川贡扇与各省的名产并列在一起,也成为西蜀地方百姓。项额外负担。
    中国自古无折扇,元人王恽《秋涧集》曾记载:元初,东,西夷使臣手持聚头扇,当时人讥笑之。到了明永乐年间,由于朝鲜国进折扇,始有之。明帝喜其样式新颖,有舒展方便的特点。展之广尺余,合之两指许,可收可放携带方便,最适于夏月使用。明宣宗曾有赞诗一首:“湘浦烟霞文翠,剡溪花雨生香,扫却人间烦暑,招回天下清凉”。明朝皇帝爱其优异,命内府工匠如式制作一部分,以供宫廷赏赐。全国各地才开始流行,而团扇逐渐衰微。折扇在当时又叫聚骨扇,折叠扇,京师人称撒扇。以川扇最佳,而川扇精巧雅致则宜士人,其华丽则宜仕女,至于雕刻正龙、侧龙、百龙、百鹿、百鸟之类,更是栩栩如生,这样精工巧作的川扇,尤其为宫廷所欣赏和喜爱。这种华贵的川扇,不是一般阶层的人所能见到的,明代以前传统的毛扇,已不时新,当时上自宫廷,下至百姓,唯苏州、四川两种折扇最为盛行,蜀扇每年进贡北京,数目惊人,明宫廷中后、妃所用的名贵川扇,每柄价值黄金一两。宫中所用折扇,制作更加精致多彩。《明宫闱秘史》记载:宫中所用宫扇,合竹骨二十余,粘以蓝纱,贴以大片箔金,百以木柄承之,又名金扇。金扇明宫中最为盛行,这种华贵的金扇自有权势的司礼太监到宫中管事牌子,每至盛夏皆可享用。明万历皇帝曾御书金折扇赏赐宠幸诸宫人与太监,墨迹为行书体,笔势飞舞,极似米南宫。明朝皇帝每年端午节例行赏赐内阁大学士和各部大臣,侍从皇帝的翰林词臣也赐以宫廷川扇。另外,还有特殊赏赐,如万历初年的重臣,内阁首辅张居正父丧将除,神宗派遣司礼太监何进宴请慰问,两宫太后也各派大宦官李琦、李用宣渝,赐给八宝金钉川扇、御膳。
    川扇如此精美,使用便利,是当时颇为时行的新鲜产品。由于宫廷倡导并日益风尚靡丽,而贵族,官僚、富豪也竞相追逐风行一时的川扇。富商为了谋求金钱,于是在手工业发达的苏州,仿制折扇行业应时而起。另外,如商业、手工业发达的杭州、扬州,甚至象徽州歙县等地也逐渐发展制扇业,有的觉以制扇巨富,成为有名的手工业家。歙县志记载:歙货中有以扇业著名的,明朝有郑泰时、朱柿、张士安、倪考四家,当时或致巨业,扇货集聚几如山积。可见扇业商品生产十分发展,与社会日益需求而相适应。
    明代四川贡扇,始于何时,文献中没有明确记载,《大明会典》说,最初开始于镇守四川太监,偶然选一些地方名产,孝敬皇上,结果被宫廷看中,后来就规定扇子为四川进贡的方物之一,并确定数目,以为常贡。蜀王王府也另外进贡川扇。四川初额贡川扇一万一千五百四十把,至嘉靖三十年增加备用二千一百把,是为了赏赐的需要。到了嘉靖四十三年又增加新造小式细巧八百把,这是为了供给新宠幸的妃嫔们使用,共计一万四千四百四十把,它是嘉靖末年每年进贡川扇的数目了。封建皇帝贪得无厌,到了万历七年二月又增加四川贡扇七百柄,至二十三年再添造川扇二千六百把,万历三十四年四川岁进金扇竟至四万八千四百余柄。这比嘉靖时最高数目增加了三倍还多,神宗朱翊钧在万历中期以后,聚歛和挥霍又达到了顶峰。封藩于四川的蜀王也效仿四川布政司,为了取悦龙颜,制造更加精工的川扇,每年以王府名义进贡千余把。皇帝下令嘉奖,赐白银三百两,大红彩缎衣三件。
    明朝宫廷对于四川贡扇有极严格的要求,必须精工细作,不惜花费工本,还不时颁发新奇式样,按式制造。要造出巧夺天工的产品,以满足帝王、后妃无限享乐的欲望,宫廷对于川扇不仅质量上要求精益求精,而且还要按规定日期进贡到京,交纳内府。但是,四川地方制造川扇,有时会遇上水、旱灾情,兵祸连结,匠人缺乏,钱粮不够等种种困难情况,因此不能按质地、数量、时间贡到川扇,这就触怒了皇上,对于四川经管官员大加责罚,象万历二十三年五月,宫廷颁发四川扇式新样,御史周希圣谏言,蜀地困苦不堪,神宗恼怒,夺他一年俸录。万历二十八年三月,礼部题奏:四川进扇,粗糙不合式样,传旨经管官员各降一级,降职的要员是:四川左布政使程正谊降广西左参政;右布政使王道增降福建右参议,右参议刘三才降山西按察佥事,布政司理问赵嘉宾降楚雄府经历。万历四十七年三月,因四川贡扇粗劣,罚布政司官俸三个月。四川地方大员和官吏,因向京城贡扇不合要求,竟受到处罚,而工匠和老百姓为此受到牵连而遭殃的,更是可想而知了。贡扇虽然满足帝王的贪婪欲望,但却给西蜀人民带来了难以想象的苦难和沉重的额外负担,封建贡赋的危害是一种超经济的苛重剥削。
    关于贡扇流毒一方,明朝人当时也看到这种严重的弊病。万历时,在北京居住多年的政府大臣,他说天下贡物,都要经过远道运来北京,在当时艰难的交通状况下,真是劳民伤财,疲累不堪,难以一一举出,而川扇是其一种。即使川扇为佳,多者不过千把,少者数百把,足够宫廷之用而有余,何必殊形异制,名目繁多,许多是满箱累累,千万柄尽是扇子,官吏为了进贡扇子,占用很多公务时间,老百姓为川扇妨碍其生业。四川年年为蜀扇所困累,除常年赋税之外,又有川扇的进贡,是全国租赋为一种,而四川的租,因川扇之租而为二,所以西蜀的赋役是双重负担。租税有时因灾害尚可蠲免,但川扇则需年年进贡,其困累何时才能免除呢?宫廷中内府御用监制造折扇,所费财物,无法计算,难道造出扇子还算少吗?如果再加上四川贡扇,供给宫廷上自两宫太后、六宫妃,嫔,下至宫中权贵人物,即使每日易扇三次,如何能用完这样多的扇子。这是主要因为赏赐无度,但赐给文、武大臣则寥寥无几,而赏赐皇亲也不过百分之一,至于赏赐宦官则不下十分之八、九,它耗费了国家很多宫帑和工费。贡扇送到宫廷,皇室享用有限,多数为宦官所得,而西蜀人民受困于贡扇的征输。由明人记载,深知四川贡扇最大的受益者是北京宫廷的太监集团,他们凭借皇帝的特权,占有了四川人民的劳动成果。从此侧面可以得知,明代宦官势力的强大和影响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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