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经沦桑的城墙与城砖

    元大都的城墙上没有一块砖，全部是夯土墙，这种土城墙致命的缺点就是怕雨淋。据史料记载，元代多次发生过雨毁城墙的事故。到明永乐年间修建北京城时，城建人员们决定把城墙上的黄土回一回炉，高温烧制之后再来砌墙。这一招果然很灵，粘土经高温定型之后，坚固结实，日晒雨淋对它都起不了什么作用，自此，城砖成了建造城墙的基本要素。

    北京城的城砖主要分两种，—种是小城砖，长29厘米，宽14．5厘米，高4厘米，这种砖大多是元代烧制的，由于年代久远，很难见其真身了。另一种叫大城砖，长48厘米，宽24厘米，高13厘米，重14公斤，明建北京城时多数用的就是这种砖，以后的城砖也是按照这个标准烧制的。这种砖不属于北京制造，而是来自京杭大运河两岸的官窑。明成祖建北京城时，对城砖的质量问题非常重视，他“可不想自己花大力气盖起来的“新房子”那么不堪一击，特地派专员到全国各地选土。一座新城，耗费了四千多万块城砖，差不多淘尽了大运河两岸的优良土壤，光是山东临清一带，当时就建了12座官窑，每年烧砖百万块有余。根据《临清县志》的记载，临清地处大运河的要冲，紧邻黄河，土壤中的黏土含量高达60%，烧出来的砖坚固异常，不易断裂。烧好的成品砖被成批装船，沿着大运河一路北上，直抵京城。

    明建北京城之后，城墙屹立五百年而不倒，默默地看护着在他脚下繁衍生息的子民们，无声地见证着京华大地的繁华、蒙昧与屈辱，同时，也在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20世纪60年代，“文化大革命”的浪潮狂卷中华大地，在“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号召之下，精神极度狂热的人们在那个全民皆兵的岁月里，纷纷着手挖起了防空洞。建筑材料的匮乏让北京人打起了城墙的主意，于是，一纸动员令，京城的老少蜂拥至古老的城墙脚下，拆下城砖作为防空洞的材料。如今年过40的北京人估计都不会忘记那一场轰轰烈烈的毁城运动。经历了500年，古老的城墙依然坚固如铁，每拆一块城砖，手上能磨出好几个血泡，当时人们纷纷以多拆城砖而自豪。沉浸在战天斗地喜悦之中的人们根本无暇沉静下来仔细聆听这古老城墙的啜泣与悲哀。如果说那一场红色运动是人为的灾难，那么等到北京修建地铁时，就是现代文明逼迫着这位500岁的铁壁老人退出历史舞台。随着城墙轰然倒地，成千上万块城砖也随即消逝了。它们大部分被砌进了防空洞，有的成了寻常百姓家小厨房的原材料，有的则静静地躺在郊外的垃圾场上。

    几十年之后，当人们意识到自己当年拆毁的竟是千金难买的宝贝时，北京城的古城墙已经很难寻到踪影了，零落四方的城砖则更像是被肢解后的碎片，无声地诉说着历史无尽的遗憾。

在营建北京城时，不仅筑墙需要大量的砖块。皇宫内砌墙、铺地也同样需要数量巨大的砖头。而今，筑城之砖已难觅其踪，我们只能从皇宫中去了解古砖的形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