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胜门箭楼访古

    德胜门箭楼是北京城垣的一颗晶莹闪烁的明珠。它壮美而神奇。小时候老人指着箭楼说：  “从前皇帝带兵亲征要打这儿出去，打了胜仗回金銮殿要从这儿进来。”久而久之箭楼成为我心中的保护神。

我家住在北城根，儿时常和伙伴们去登城爬坡，在草丛里追来跑去，躲到矮墙里捉迷藏，偶尔也钻进箭楼里。从底层透过那七零八落的楼板和残缺的瓦楞缝，可以望天。梁柱上的漆彩一块块剥落下来裸露着，檐椽干裂成一道道口子。还有城墙里面那漫土坡的酸枣棵子和冠密浓荫的老槐树，均成为孩子们喜欢来玩的地方。所以哥哥和我亦是登德胜门箭楼的常客。

转眼三十多年 过去了。今年夏季，我有机会参观修葺一新的德胜门箭楼。巍巍矗立在北二环西段的这精美箭楼，犹如一位身着盔甲、气宇轩昂的卫士、扼守着市区通往居庸关隘的都门。垣墙拔地而起，象舒展着健壮的臂膀。但它又宛如平地垒起了一道关隘，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经过修缮后的德胜门箭楼，绿瓦灰墙交楣晖映，显示出刚劲古朴的风采，坚韧不拔的气质。我刚一踏上蹬道，似乎听到古时那种“擂鼓咚咚，刁斗声声”，我急步上城，伫立在城台之上，感到豁然开朗，心旷神恰，正可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远眺西北，燕山莽莽的躯体绵延起伏，在天际的尽头留下一条苍黑的轮廓线、长城、雄关、古道都隐没在这千山万壑之中；面向东方，那是看不到的碣石沧海——北京的水上门户。每当黎明，太阳从那里喷薄而出，将耀眼的橙黄色阳光投射到绿琉璃瓦上，闪动着迷离的光泽；往南视野所及，景山的万春亭，北海的白塔，钟楼、鼓楼奔来限底，皇宫、中南海都被浓郁的绿色掩决着；俯瞰近处、西海湖水荡漾，波光粼粼，岸柳低垂，岸上四合院规整的屋舍、银锭观山的小桥宁静逸然；护城河从箭楼脚下顺势东去。这时，我心里不禁为古人“京师山水甲天下”的赞誉叫绝。

德胜门箭楼坐南朝北，是保护城门的前沿堡垒，端坐在城台北缘、前楼后厦浑然一体，重檐翼角傲指青天；歇山转角、灰筒瓦铺顶，绿琉璃剪边，檐下出五彩斗挟、鳞次栉比、彩画青绿相间，古色古香。最有神韵、特色的要算箭窗与垛口。在楼体的东、西、北三面墙壁上有四排箭窗，每排20个，共计80个。箭窗是一只只精灵的眼睛，睁睁注视着八达岭上的狼烟。窗口是“内八外八”型，据说对外可以扩大视野和杀伤面；对内可使士兵有较大的活动空间。垛口(雉堞)沿着城台的北侧外沿凸凹依次排列，威风凛然，这是当年弓弩手护身、张弓疾射的地方。这坚固的城池引起我怀古的遐想：在德外古战场，明英宗正统十四年(1449)伟大爱国者于谦亲披盔甲，登高一呼，颁布临战军令，周围旌旗漫野，金鼓大作，瓦刺精骑粗犷骠悍，呼啸奔来；明军伏兵四起，弓箭、火铳齐发，金戈相击，战马嘶鸣，响箭横飞’九门居民揭瓦助战，也先辙乱旗倒、星夜悄然离去。一场国家分裂、骨肉分离的悲剧避免了。后人用“日月高悬于氏墓”来缅怀为国家、民族建立功业的人，……。明末著名将领袁崇焕镇守德胜门，不可一世的后金军铁骑也只得在箭楼脚下怯步。乾隆皇帝为了渲染他的“文治武功”曾在瓮城圈内修建“得胜亭”，并立碑题诗；清朝廷多次深夜从德胜门坠城下达军令；咸丰十年(1860)在这里增设了大炮，那是对帝国主义列强强有力的威慑。怀古思今又有多少英雄好汉在这里创下惊天业绩l箭楼用它的身躯保卫着京师的安全，庇护着古老的文明与尊严。

    援弓驰马的时代离我们远去了。箭楼，今天已经成为人们游览，观赏古都风貌，凭吊城垣的好场所。蓝天、白云、绿瓦、灰墙宁静典雅；立交桥一桥架南北，二环路横贯东西，滨河路绿地成茵、街心花坛装点市景，车流人海喧闹不已，合奏着新时代的进行曲。古代建筑与现代风韵交融，古老而不衰败的箭楼，你是古都北京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