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秋(1904—1958),中国京剧四大名旦之一。满族,北京人。原名承麟,字玉霜,后改御霜。艺名先后有菊侬、艳秋和砚秋。长期在北京、上海等地演出,对京剧的旦角艺术有所独创。根据自己嗓音特点,创造出一种幽咽婉啭的唱腔,擅长表现抑郁悲愤的感情,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世称“程派”。
梅兰芳、尚小云(左二)、程砚秋(左一)、荀慧生
程艳秋二十五六岁时已经名闻遐迩、俨然成家了。原来他家境清寒,现在生活宽裕,又可迁居置新家了。 他搬了新居。这所四合院虽比不上后来久住的西四报子胡同的宅邸那么轩伟、雅致,也是中上之所,宽敞豁亮,比原租住的排子胡同的房子气派的多。 老北京的习俗是搬家迁居,友人要来温居贺喜,主人要置酒庆贺。程艳秋是旗人出身,家中老规矩老礼也多,自然不能免俗。这天他在新居设宴,几张大圆桌上佳肴罗列、鸡酒杂陈。主客寒暄一番后入席。程母托氏老太太在主位上陪客,程却不上桌,退坐在旁边小茶几旁。众人诧异,忙让:“四爷(旧日梨园界对程的尊称),您这边请呀!”托氏老太太发话了:“就让玉霜坐在茶几那儿吃吧。席上是诸位先生们坐的。”客人们这才看到:茶几上摆的是一盘咸菜,几个窝头和一碗小米粥。老太太猜到客人心里有疑惑,接着对儿子说:“你今天就吃咸菜、窝头。为什么让你吃这个?不让你上桌?现在你成了角儿,发达了,钱挣得容易,我让你在诸位先生面前吃这个,就是要你别忘了它,别忘了过去的苦日子,同时也让诸位先生不时提醒着你,帮助你好好做人。”程艳秋站起身毕恭毕敬连声答应:“是,是。谢谢您老人家的教训。”他举粥敬酒,请大家吃好喝好,然后坐下坦然自若地吃他的窝头咸菜。赴宴客人无不感叹,敬服。 旧时代,演员成了名,有了钱,不少人常忘乎所以,经不住声色犬马的引诱,慢慢地吃喝嫖赌抽都上了手,人也就堕落了,艺术也完了。这方面的例子很多。程艳秋幼年家贫,受罗瘿公严格教诲,成名发达后又以此种方式,向同业友好表示洁身自爱、决不忘本的信念。大家对照他平日的言行作为,觉得这不是故意做作,而是显示一种决心。因为,程平日有很多异于常人的表现,大家深知他是一个有眼光、意志坚强而不忘穷苦百姓的好人。
他一生无二色,律己很严。二十出头的程艳秋身材修长、眉清目秀,颇得一些阔小姐、阔太太的“垂爱”。这些吃饱了闲得发慌的有钱女人,常以“捧戏子”为乐事,以各种手段勾引男演员。不少有才气的人,顶不住,就这样垮下去了。程艳秋每到上海,总要接到许多信,一部分是女人勾引的信,约他哪里相会,他总是轻蔑地一笑,把信扔开从不理睬;另一些信是穷困者告帮的,他把地址一一记下,出门上街时,常按地寻人,往里弄里一钻,把钱送上门,从不留姓名,每当做完这些,脸上常挂着满意的微笑。 他对穷苦人充满同情的同时,对有钱有势的阔老,常常是骄傲而不买账的。 在旧时代唱戏,免不了要同达官贵人打交道,传堂会是常有的。程逢此活动,从来不卑不亢,不为多得几个钱献媚折腰。张作霖在奉天(今沈阳)做寿办堂会,遍邀京中名角,程也在内。他由岳父果湘林陪同到了奉天。大帅府的堂会一连几天,有人给戏提调送了红包,求戏码时间安排的合适,能让张大帅一垂青睐。程不肯这么干,他的戏被安排在张作霖抽大烟休息时。倒是张作霖耳闻有个程艳秋,想见见,听说正在前厅演唱,客人寥寥时,就一面骂随从,一面步到前面听戏,见程戏好人佳,不住地夸。军阀张宗昌在北京称威时,约程出堂会后,又请程去谈话,谈完后送了六万元现钞给程。程正色拒绝:“堂会的戏份已拿过了,这笔钱我不能收。”张宗昌杀人不眨眼,是个强盗军阀,但有时盗亦有道,对程无可奈何,反而佩服程艳秋这个刚正廉明不贪财的血性男儿。这是陈叔通先生说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程逐渐表现出不同一般的思想性格。他爱交朋友,却决不干巴结阔老、认干爹的事,鄙弃那种吃喝玩乐的酒肉朋友。他所结识的大多是有学识、有修养的朋友,谈诗论画,探讨人生,把目光移往天下大事上。他从少年时就目睹多次军阀混战,弄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他诅咒这些不义之战,盼望人民能安居乐业。1928年北伐成功,全国一统;没多久又爆发了蒋冯阎大战和蒋桂之战。这深深刺伤了程艳秋的心,他对战火频仍的社会强烈不满,对战争造成的百姓们骨肉分离家破人亡深为同情。这时他认识了国民党元老李石曾。李石曾,名煜瀛,是晚清显宦李鸿藻之子,社会名流,常发表有关世界和平、国内休战的言论,反对战争,甚至不主张杀生。李石曾的和平主义主张同程艳秋的厌恶战争的思想不谋而合,立时接近起来。作为演员,程艳秋无法制止战争,但是可以编演一些社会问题剧,通过方寸舞台去谴责战争,发泄心中的不平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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