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闹市神秘古瓷坑谜团解开

  北京，房山，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农村院落里，有几间临时搭建的房屋。每间十几平米的小屋里没有其他生活用品，空间已经被一排又一排紧紧挨在一起的木架子占得满满当当。

昏暗的灯光下，来自山东的张济发师傅戴上白手套，从木架上的塑料筐里，小心翼翼地拣出几件瓷器的碎片，把它们放在一起。然后 又从其他房间取出几份已经装在透明蜡纸袋中的胶片，拿起放大镜，迎着灯光，细致地和瓷片对照，仿佛有什么犯罪嫌疑人留下的蛛丝马迹隐藏在这些胶片和瓷片的缝隙之中。

不过，张师傅并非侦破人员，这几间小屋也不是临时组建的公安办公现场，而是北京文物研究所专门为了修复北京毛家湾出土的百万瓷片成立的工厂。

张师傅手中的碎瓷片“籍贯”各异，产地遍及全国，而且跨越了五个朝代，但是它们全部来自北京毛家湾。这些偶然出土的神秘瓷片虽然大部分惨遭“毁容”，但依据考古人员的职业经验，从2005年起至今整整两年的时间里，近百万个瓷片都被逐一分类，有些已经修复。五百多年前的艳丽风采依稀可见。

今年7月中旬，北京文物研究所对外宣布，曾经轰动一时的毛家湾百万瓷片“身世之谜”终于解开，这个在北京闹市区的地下埋藏五百多年的瓷器宝库之来历终于真相大白。

区分官窑和民窑

官窑

官窑起自唐，有两种涵义，一是指贡器，一是指官厂。

自唐代至元代（公元八世纪-十四世纪)，官窑多有贡器，少有官厂，采取的形式是“官监民烧”，烧出的瓷器，“千中选十，百中选一”，进贡给统治阶级。这种瓷器就叫做贡瓷和官窑。到了元代则设局，以提领监陶，后改为本设总管。他们烧出的“景德年制”、“枢府”等款式的瓷器，分别称为“景德窑”、“枢府窑”等。

明代(公元十四世纪-十七世纪)采取“官办民烧”的形式，开始有官厂，专烧进贡的瓷器。如在景德镇设御器厂，特派厂官，经费出自地方，编役人夫，设窑达五十几座，专门烧造御器即贡器。清代与明代不同，采取的是“官搭民烧”的折中形式。其产品分“钦限”和“部限”两类，前者是专给皇帝用的，后者是给朝廷和外交礼宾用的。

民窑

民窑是对官窑而言。广义地讲，凡属非官府经营的，进行商品性生产的瓷窑及其产品，都是民窑。

民窑的历史远比官窑早得多，陶瓷器均产生于民间中，到了唐代，瓷器成了重要的出口商品之一，远销印度、埃及和波斯等地。据考证，在这些地区都发掘有唐三彩、越窑青瓷和邢窑白瓷等。民窑于此已有较大的发展，并带有商品生产的性质。

唐代以后，各地民窑辈出，竞相媲美，往往有供不应求之势。其中著名的，宋代有钧窑、汝窑、定窑。章生一的哥窑（纹片瓷）以及章生二的弟窑(龙泉青瓷)等。

宋元时，民窑发展较快，仅景德镇的民窑就增加到三百座之多。此时的民窑完全属于商品生产的性质，民窑在产量上所占的比重比官窑大得多，在质量上也有一定的发展。到了清代，民窑占了压倒优势，官窑瓷器也为民窑所出。

毛家湾，是位于北京平安大街西侧的一条胡同，与北京多如牛毛的胡同相比，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首老北京们依稀还记得的名为《北京地理图》的童谣中还提到了它：“打个火，抽袋烟，过去就是毛家湾。”

毛家湾胡同与西皇城根仅隔一条马路。虽然没有西皇城根有名，但它的名字一直跟达官贵人相连。

据说这里是明代大学士毛纪的故居，胡同也因此得名“毛家湾”。而且在清朝，这里还曾住过一位王爷。解放以后，前毛家湾一号成为林彪的住处，毛家湾也成为林彪的代名词。戒备森严的灰色砖墙，由于种种原因，这里总是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现在，前毛家湾一号已成为中央文献研究室。但就在这似乎早已尘埃落定的小院里，2005年突然在地底发现了一个距今五百多年的神秘世界。

出土100万余件瓷片震撼了考古专家

2005年7月底，由于铺设供暖管道的需要，施工的车辆开进了这个神秘的院落。25日，挖掘机作业时，一铲下去竟然挖出了大量的瓷器碎片！现场作业紧急停止，施工人员急忙通知北京市的文物保护部门。北京夏季天气异常闷热，打电话的人焦急等待着电话线另一端的回音。

“嘟……嘟……”一串忙音之后，电话接通了。来接电话的是北京市文物研究所基建考古室的研究人员韩鸿业，他的主要工作是对北京市的施工中发现的文物进行抢救性发掘和研究。在他的研究生涯中曾经接起过无数这样带来突发考古线索的电话，其中包括老山汉墓等北京的重大考古发掘。但是，他没有想到7月25日电波送来的却是整整一个瓷器的世界。

“我们接到电话，说在前毛家湾一号发现了瓷器坑，里面有大量的瓷片。”说起两年前的事情，韩鸿业记忆犹新。发现瓷片地点就在距离单位只有几百米的地方，真是有点难以置信。放下电话，他和工作人员立刻赶到现场。

“当时工地边上站满了施工人员，有的工人手里还拿着刚刚从土里挖出的瓷器碎片，好奇地议论着。”韩鸿业看到，瓷器坑上方的土层已经被施工人员完全掘去，暴露出大面积的瓷片。

震撼！除了震撼，还是震撼！第一眼看到密密麻麻埋藏在土里的瓷片，曾经到过多个考古发掘现场的韩鸿业仍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心跳加速，因为仅从坑里瓷片埋藏的密度上就可以推算出里面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这些瓷片是什么时期的？会不会有完整的瓷器出土呢？”韩鸿业的脑子里首先冒出了两个疑问？

面对大量的瓷器碎片，考古人员如获至宝，开始小心翼翼地整理瓷器碎片，希望能够从中发现一两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但是，对施工人员来说，这只是没有任何价值的瓷器碎片，为了赶工期，他们一再催促考古人员，甚至找到了国家文物局的领导。

经过国内瓷器专家初步鉴定，瓷器碎片是元代末年到明代中期，其文物价值非常高。得到国家文物局的大力支持，韩鸿业和其他考古人员每天六点多就来到发掘现场，一直干到天黑。

经过考古人员的清理，发现瓷器坑呈不规则长方形，口大底小，坑壁倾斜。上口长7.8米，宽5.2米，最深处距地表4.4米。瓷片堆积较为凌乱，没有规律。

考古人员发现，瓷器坑东壁上部被近代施工略有破坏，其东、南二壁整齐划一，表明大坑当初是由人工挖掘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