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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副食店

2002-12-1 11:00| 发布者: 吟秋

  一群灰蒙蒙的旧楼房中总有几间平房,那是副食店。不用挂牌子,远远的有油香、醋酸、糖甜、鱼腥五味杂陈特别好闻的就是。50多米大,油盐酱醋、鱼肉蛋禽、调料干货,很全。地面油腻、湿滑、黑灰,怎么也擦不出来,粘脚;前面是大大的玻璃窗,后窗高高地开在墙上,还有铁栅栏;厚厚的木头门,铜挂锁。
  早上卸下窗板,按“左1,左2,右1,右2”字样摆一边。木门在涩涩的吱呀声里打开,阳光便急急地涌进来,温暖那些瓶瓶罐罐。迎门一个大木头柜台,下面经常有猫蜷卧打盹,柜台前面镶着几块玻璃,看得见里面的货。台面左边放着几个广口带盖的玻璃瓶子,里面是散装的水果糖、果丹皮、山楂片等小零食,还有红糖、白糖。一分钱可以买三粒豌豆糖。偶尔三轮车拉来几屉冒着热气的豆腐,马上就排了长队。
  左边一溜大缸是醋缸、酱缸、盐缸、酒缸,没有整瓶买,都零打,“一提”一斤。缸旁边是大麻袋,装着粗盐和细盐。粗盐有黄豆大,腌芥菜疙瘩、雪里蕻。往北边的山里习惯腌酸咸菜,也放大盐粒。细盐有小米大,炒菜用,得早放,不然化不开。
  靠墙一溜货架,原木的木色,旧旧的,好像用了好几百年。上面绿瓶的是“二锅头”、灰黑瓶的是老陈醋。散装的桂皮、大料,成包的五香粉、白胡椒、姜粉、淀粉等,几分钱一包。
  那会儿买什么都限量,一家一个购货本。每月一人二两芝麻酱,半斤豆腐,半斤肉,半斤粉条,二两白糖,二两粉丝,五包火柴……长长一溜生活用品。有时候商店没货,本上的东西就作废了,心疼好长时间,如果打听到哪儿有,多远都去买。
  右边一溜卖鱼肉,长长宽宽的大案子油乎乎的。那会儿肉都特别肥,不知道为什么都不改良品种?老百姓也没的挑,买好自己本上的拿回家。肥瘦分开切丁,肥的炼油,瘦的用酱油、淀粉拌拌炒熟了放着,每次炒菜时搁一点借个肉味。
  要是偶尔碰上排骨、大骨头、猪油那就是“中了头彩”,又便宜又好吃还不在“计划内”的好东西。副食店与家委会联合,做了一些排骨票,每天三四张,各楼轮着发。拿着票到副食店,肯定有一份等着。每次买到排骨舍不得都炖了,放好多海带、豆腐、土豆。最后的汤还要做馄饨、下面条,真正的物尽其用。
  卖肉的是个胖女人,大家都巴结她,希望她下刀时往里面歪一点,多切点肉,少划点本。以前包肉都用废报纸,后来报上说那东西有毒,改用荷叶包装。碧绿的荷叶衬红白的鲜肉,副食店里突然有了诗意。但老百姓不买账:“本来就买二两肉,包装去了一半”,唉,浪漫不能当饭吃,只好停用了。
  不久见不着胖女人了,新的麻烦也来了,怕防贪污改集中交钱,小小的平房角落设个收款台,从这儿拉出去好几根铁丝,每个售货员收了钱把收款条和钱夹在铁夹子上用力一甩“哗”到了收款台。不找钱还好,找钱还得等着“哗”回来,如果用劲大了“啪”又弹回来。不久又现代化了,安了个小电动机,铁丝来回转动,小小的副食店上空像几架小飞机。
  肉案旁边有个白瓷台子卖鱼,平时只有灰白的咸带鱼“0.38元一斤”特别咸。偶尔来一次鲜鱼,买的人很少,“太贵”。虾从来没见过,得到西单、东单等大菜市场才有。偶尔见过“蛤蜊”只能买一点尝尝。
  一进腊月门,副食店就热闹起来了,天天排队,因为国家供应些特别的东西“鱼、虾仁、海带、豆制品”有时有黄花鱼卖,这种鱼是“蒜瓣”肉特别好吃。那年还进过写春联的“红纸、墨汁”,年画也有。新婚的贴“连生贵子”、“三娘教子”;老年人屋里贴“松鹤延年”、“福禄寿喜”;有小孩子的贴“五子夺魁”、“刘海戏金蟾”、“鲤鱼跳龙门”……
  副食店很小,可是好像什么都有,平淡的日子总是“牵着它的手”,想起来都是些许温暖,点点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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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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