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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固有一老

2002-12-1 11:00| 发布者: 邹静之

  生活中最相似的是四季,这棵树绿了,那棵树秃了,都是重复。“昨夜西风凋碧树”——树掉光了叶子是一夜间的事……一夜间你望出去,那棵树不是昨天的树了,去年甚至更远的那个时候又回来了。任何一个秋天都不是从日历上撕下的,日历上撕下的是纸,不是落叶。
  那天,一个朋友见了我说:“你怎么一下显老了。”两年没见面的朋友,在秋天刚一见我就说“你老了”,那感觉真像是一个深秋又加上了一个深秋。回家照镜子,我觉得自己没什么改变,也许是因为自己难以察觉,或者于我而言那种改变还称不上改变。我打算把那个人的话忘了。
  但又怎么能真的忘记。人总是要老的,改句别人的话:或“老”于泰山,或“老”于鸿毛,该老就老。我不知道会老成什么样。以泰山和鸿毛来选择的话,我觉得自己哪一样也做不到。我去过泰山,游人很多,有独自攀登者,有结伴的游人,也有挑夫。我觉得自己老成泰山很不确切,你没有那么大的负载力。老成鸿毛也不太容易,我想过,要做鸿毛那样的人,大概其位置该在薛蟠和贾宝玉之间。我理解的鸿毛,主要是轻,做一个有分量的坏人也许容易些,不厌其烦地轻下去却很难。
  或许在泰山和鸿毛中间随便老成一件东西,也许是我的选择。老成一块踏脚的垫子,老成一个消失了地址的旧信封,老成一把鸡毛掸子,或像昨天听到的一位小朋友的外号——大土筐……这些都是一种老。我不知自己想老成什么,如果我说自己想老成一支笔,这太有点抒情的味道了,会给人家留下反讽的机会。因为你喜欢在纸上乱画,你就说自己想老成一支笔,这样的比喻太实了,不艺术。那么,我想老成一本书,也不行,能老成一本书的人是很伟大的,伟大得可以不死,这种人做起来有神的意志和其他原因,不想也罢。
  我不大想老成一只喝水的杯子,或接痰的痰盂,这种东西太公共了,也太被动,我还是想有个性些。我也不想老成一丸不治病的药,就是老成治病的药我也不喜欢,药是很局限的,总有不管用的时候。我不想老成一部电话,有绳的无绳的都不想。我不能老成一根绳子,吊人家的脖子或捆人都不能干,就是不捆人,捆东西我也不愿意。我也不想老成剪下的手指甲或脚指甲。老成钉子曾是我想的,但后来它扎进过我的脚跟,那种埋伏太过尖锐了,它并不朴实。我不能老成一个锅,也不想老成一面镜子,或一支快用尽了的口红,再或者在书上点点画画的红蓝铅笔……
  我想不出我应该老成什么,也根本就没人问我想老成什么,但那一天我陷进了这停不下来的想的圈子里,我真恨那句话。既然想不出该老成什么,就老成自己吧,别老得自己都不认识了就行。老吧,总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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