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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产在遗址上暗香

2002-12-1 11:00| 发布者: 吴汾

                      

       一个是传承600年文化的古老戏曲——昆曲,一个是承载600年历史皇家粮仓,文化遗产与历史遗迹,在共同传承着文化的暗香。
  昆曲被称为“百戏之祖”,是中国现存传统戏曲中最古老的剧种之一,也是世界古老的三大戏剧源头之一,融文学、戏剧、表演、音乐、舞蹈、美术于一体,集中国古典艺术与美学之大成。昆曲的表演注重歌唱与念白、舞蹈与身段巧妙而和谐地结合。演员行当分明,各有其表演的特殊程式和技艺。
  昆曲通常以竹笛、小鼓、梆子、铜锣、铙钹等乐器伴奏,突出表演中动作的节奏和演员情感的传递,其丰富而精深的戏剧表演体系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近代剧种的发展,如川剧和京剧等。因其过于风雅繁难的表演风格,18世纪后昆曲逐渐走向没落。2001年5月18日,中国昆曲艺术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列入首批“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
  同样有600年历史,贮藏社稷安康的皇家粮仓位于东四十条22号,旧称东门仓,明代永乐七年(1409)在元代北太仓基础上建造,是和故宫同龄的建筑群落。皇家粮仓俯瞰明清24代君王,见证民国与1949年后的全部京都历史,是目前国内仅存、规模最大、现状最为完好的皇家粮仓。皇家粮仓的建筑高10米,墙体厚1.5米,设通气孔与天窗,四季恒温,湿度适宜,从无鼠患,是中国最原始的物理性生态建筑。皇家粮仓(南新仓)作为古代京杭大运河南粮北运的终点,将纳入中国文化遗产名录。就在这座遗址上,中国戏剧史上的巅峰之作、也是最能体现昆曲精致浪漫的经典剧目《牡丹亭》,成就了物质文化遗产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完美结合--著名戏剧导演林兆华和昆曲表演大师汪世瑜联袂寻找文化复归之路,挑战民国后所有《牡丹亭》版本:抛弃清末以来舞台式的戏曲表演,首次动用昆曲"家班"演出形式;演员、乐师皆按明代服饰装扮;舞美设计充分尊重皇家粮仓建筑原貌;现场演剧采用明式家具陈设;角儿完全靠嗓子和身段,乐师完全现场演奏,杜绝麦克风和扬声器;开放式扮戏房一览中国戏曲勾脸绝活;书法表演与昆曲演剧共同体现中国传统美学。
昨天晚上9点多,在有着600年历史的皇家粮仓里,4位花神打开手中的红色盒子,顷刻,40只蝴蝶袅袅飞出,嬉绕在皇家粮仓的8根梁柱间,在暗红色的织有"1409皇家粮仓"字样的地毯上,红色的落花满地。600年历史的皇家粮仓,上演着有着600年历史的昆曲--这是厅堂版的《牡丹亭》在皇家粮仓的第40次亮相。
早在一年多前,当普罗艺术签下位于东四十条22号建于明朝初年的古粮仓10年的使用协议时,皇家粮仓属古建危房,由于年久失修,两间古仓廒的罩门均已塌陷,部分墙体坍颓,气窗损坏,清水脊与蝎子尾断裂。本着尊重先人和传统,拯救遗产,传承文化的意念,他们投入了比盖一座同样面积的新建筑多得多的资金,将这座有着600年历史的皇家古粮仓修复如昔。而什么样的文化形式才配得上气度不凡的皇家粮仓,的确是个费思量的事--在一个文化遗址中装入一个文化遗产,复归明代的演剧方式,将中国现存最古老的戏曲形式昆曲中最经典的曲目《牡丹亭》,以家班的形式演出,这一创意让每一个参与的人激动不已。
当厅堂版的《牡丹亭》订下了南昆北演,恢复家班演剧形式的主调门后,经历了差不多整整一年时间的运筹准备,中国巾生魁首的汪世瑜先生与人艺大导演林兆华先生联袂开始了他们在尊重传统、敬畏传统前提下的艺术创作之旅。主创人员数度南下北上,舞美、音乐、道具、服装,处处精益求精。
为了重新诠释与阐述东方美学,厅堂版的《牡丹亭》绝不因陋就简,而是能繁复的绝不简化,能真实美的绝不省却。夜幕将至,演出前的皇家粮仓前,写有"游园"、"惊梦"、"言怀"、"寻梦"、"写真"、"离魂"、"旅寄"、"叫画"、"幽媾"、"冥誓"、"回生"、"婚走"等曲目的白色纸灯在粮仓前一字横排。粮仓内,从扮戏房到表演区全部采用明式红木家具。戏中服装全部采用中国丝绸与苏州刺绣,近在咫尺的听戏者,可以清晰地看到杜丽娘裙裾上刺绣的纹样。几只游弋着金鱼的透明鱼缸,恰到好处地接住缤纷的落花和飘坠的雨丝,每晚40只放飞的活蝴蝶,是婚庆公司指派专人在规定的时间内送达,因为这种蝴蝶在普通环境下只有一两个小时的生命。中英文字幕直接打在有斑驳感的有600年历史的墙上,有一种朴素的奢华之美。
复归昆曲表演的原生态的演出特色,同样绝无仅有。厅堂式的表演不是现在的三面墙的舞台样式,角儿完全靠嗓子和身段没有麦克风和扬声器,乐师现场演奏没有伴奏带,来自苏州有"笛仙儿"之称的笛师钱洪明,每晚开场时的出场,都让人领略到昆曲的灵性。
戏剧的艺术感染力来源于人物与情感的冲突,普通的折子戏只能停留在对昆曲艺术把玩的审美层面,而丧失故事本身的戏剧张力。全本连台的演出方式,则由于时间冗长而给观众的欣赏带来巨大压力。皇家粮仓厅堂版《牡丹亭》规避了折子戏与全本连台的弊端,把20个小时的戏浓缩到2小时,既保留原作的故事结构、主旨精髓和精彩段落,尤其是最具艺术性的唱词部分,顾全故事和情绪的完整性、合理性,突出人物个性,又精简松散重复,删除枝蔓过场,将剧本凝练得极具舞台表现力和戏剧性张力。而厅堂版《牡丹亭》380元等各档票价,也让各类人群都能品尝到这道精神的饕餮盛宴。

  主持人张越
  昆曲是要看细节的,一颦一笑,在厅堂式的空间里看得真切。在六百年的老房子里,看有六百年历史的昆曲,看古人的一份雅致,像是走进了一个梦境,当蝴蝶翩翩飞来,我觉得许多人不愿意醒来,这个梦太考究了。
  学者于丹
  看厅堂版《牡丹亭》,曲子一响起,我就已经热泪盈眶!我们今天已经失去了古典的生活,但我们不能失去古典的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那种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细腻精致和可堪玩味!……能够把《牡丹亭》这样从从容容闲闲雅雅听下来的人,会觉得魂魄随着杜丽娘去梅边柳下有这样的一番流连,在面对匆忙生活的时候你起码知道还有这样一种生活方式可以参照。越来越多的这种生活方式同时共存于一个生命之中,我想这就是文化的价值。
  导演陆川
  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很完整地欣赏昆曲!我觉得真的很美!导演、舞台设计既有现代设计的观念又有中国传统艺术至真至美的东西在里面。很感人!这次在皇家粮仓上演的《牡丹亭》,算是雅集,也就是《牡丹亭》中最精粹的集合。惭愧,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完整看过传统戏剧剧目,一是听不懂,二是觉得节奏太慢,剧情不抓人。但是这次在皇家粮仓看的昆曲《牡丹亭》,却静心地看完了整个演出,十分感动……,看到结尾杜丽娘还魂而出的时候,心中那份感动,难以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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