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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戏园子

2002-12-1 11:00| 发布者: 李鸿钟

  过去京城戏院多,“角儿”也多,培养戏迷观众更多。戏院有内外城之分,又有东西城之别。
  前门外肉市的广和楼,对门是广和夹道,可通前门大街,是京城老戏园子之最:大栅栏内有三庆、庆乐、广德与同乐;粮食店街北口路西中和及南口路西的四明戏院,是评剧白派白玉霜成名之地。鲜鱼口内路南的华乐戏院是小白玉霜《小女婿》、《家》等现代戏新白派的形成之地。
  两广大街上西柳树井街路北的第一舞台,2500个座位三层楼,转台设备、布景片子、现代建筑当时是首创——这是武生泰斗杨小楼出资修筑的。
  煤市街南口右侧是华北戏院,河北梆子李桂云与评剧李忆兰经常在此演出。斜对门是开明戏院,杨宝森、吴素秋挑班在此演出过。
  西城有两家。西单路口东南角是长安戏院,建筑宏伟,有1400个座,舞台较高,无音响。当年暑期我花五角钱在最后一排听过谭富英的《定军山》,唱腔洪亮,句句听得清,彩声也多,张洪祥扮的夏侯渊人高马大,被黄忠射下马的背摔,引起前后台的观众及鼓师谭世秀一片叫绝。散戏后有位老者直说,听谭老板的戏,好比吃红烧肘子,让人过瘾;西北角的西单剧场,早年叫哈尔飞戏院,又叫过大光明电影院,曲剧《杨乃武与小白菜》在此演出。
  离长安戏院东一箭之地的首都影院,早年是新新戏院,是马连良投资建造的,1413个座位,座位的距离与角度舒适,音质也好。东城的戏院也有两家:吉祥戏院位于东安市场内,东华门大街路南的是真光戏院,据说早年梅兰芳大师在屋顶上排过无声电影。
  过去看戏,观众也有区分——当年,因老火车站将南来北往的客人云集到前门外,听戏是即兴之举,临时决定,假如今晚有空了,或是请朋友,听戏去吧,上哪一家无所谓,这家满再去别家,无一定目的,流动性很大,所以也没有预先买票的习惯。当年前门外戏院,不重视预售,而靠当时“撞”进来的座儿。预售两成,当天晚上能“撞”进八成来,卖满堂。如果演出当晚变天气,可就惨了。赶上小雨也许影响不大,一共卖了半堂座,但要是卖赔钱了,也得照样演。
  东西城的戏院,则以预售的为主,东洋西富,大都为士绅名流、学界及公使馆员,生活规律,一般都先期买票。打算听戏的人,早就专程去买,也有工会集体预购,因此能卖出六七成,剩下两成当晚门售。即使倾盆大雨也不回戏,因为剩下一成,不卖也不要紧,总不会赔钱。
  天桥一带的万盛轩、丹桂园、小桃园、天乐园等,这些戏园子设备较简陋,票价低廉,但却也拥有一批忠实的观众,当然也培养了一批年轻演员,梆子演员李桂云、评剧新凤霞、早年的孟小冬与福芝芳前辈等,都在这儿登过台。
  前门外的戏院,有个传统习惯,只要大轴戏上场,戏园子大门都开,任人听戏,白听不要钱。听戏的多是劳苦大众,蹬三轮的、小贩、小伙计、个别中小学生,拥入场他们很懂规矩,靠在两墙,这些人起到活广告的作用!
  当时我在梁家园小学读书,家住煤市街,暑期常听“蹭戏”。一次华乐上演大轴戏《打瓜园》,蹭到后墙见到叶盛章扮陶洪,闫世善扮陶三春,高盛虹扮郑子明,李盛佐扮丑丫头。叶老急急风出场、亮相、驼背、踮脚,切口念定场诗。一出小武戏,全剧只有四位演员出演,开打珠联璧合,天衣无缝。今天在戏曲专科内,还真难找出四位能演好此剧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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