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杆胡同属东城区东华门地区,呈“T”字形,南北向一竖的北口在智德北巷,南口与东西向的一横相通,东西向一横的西段曲折,东不通行,西口在骑河楼南巷,全长150余米。
据记载,“箭杆胡同”始称于清光绪年间。何谓箭杆?箭杆是指旧时扎纸活的骨架和吊顶棚的龙骨(搁栅)所用的经过加工的高粱秸。据此分析,当年胡同内应有加工、经营箭杆的作坊、店铺。胡同今已无存,只因保留“陈独秀旧居”还剩下西口凹进去的一小截,但已经不是胡同了。 箭杆胡同20号,旧时的门牌是箭杆胡同9号,在胡同西口内南侧把角处,东西并排两个院落,有两个街门,朝北的街门是箭杆胡同20号,朝西的街门是骑河楼南巷9号(旧门牌是妞妞房9号)。据房屋档案记载,该院占地面积为460平方米,共有房屋18间半,建筑面积为264平方米。此房原为孙姓人家的房产,购于民国元年(1912年)。1917年,陈独秀来京后租住东院,即箭杆胡同9号;如今,箭杆胡同20号作为“陈独秀旧居”被公布为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 “陈独秀旧居”的街门建在院子的东北角,面北,为“如意门”①:院内有正房3间带1间东耳房,南房3间亦带1间东耳房,东厢房两间;院内西墙有随墙门通往西院。院内房屋均为起脊合瓦房,正房3间前出廊子。陈独秀从1917年初到1920年初在这个院子里断断续续住了3年。 陈独秀(1879-1942),中国共产党创始人和早期领导人,字仲甫,号实庵,安徽怀宁十里铺(今属安庆)人。早年留学日本,1904年创办《安徽俗话报》,1915年起主编《新青年》杂志,1917年任北京大学文科学长,1918年和李大钊创办《每周评论》,积极提倡民主与科学,提倡文学革命,是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主要领导人之一。毛泽东称他是“五四运动时期的总司令”。 “五四运动”后,陈独秀接受和宣传马克思主义。他说:“‘五四运动’虽然未能达到理想的成功,而在此运动中最努力的革命青年,遂接受世界的革命思潮,由空想而实际行动,开始了中国革命之新的方向。”“这新方向便是社会中最有革命要求的无产阶级参加革命,开始表现他的社会势力。” 1920年8月,上海共产党组织正式成立,陈独秀任书记。1921年7月23日,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上海召开,陈独秀理所当然地被选为中央局书记。《中国共产党简史》写道:“党的一大正式宣告了中国共产党的成立。这次大会是在反动统治的白色恐怖下秘密举行的,除了会场一度遭到暗探和巡捕的骚扰外,在社会上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但是,就在这时,一个新的革命火种却已在沉沉黑夜中点燃起来…… 在沉沉黑夜中点燃新的革命火种的人便是陈独秀,他是中国无产阶级的普罗米修斯,一生既辉煌,又坎坷,晚年蛰居在四川江津乡下,只有一个老保姆陪伴,但陈独秀仍然卓尔不群,傲骨凛然。1941年秋,陈独秀作了一首题为《对月忆金陵旧游》的七言绝句。诗曰: 匆匆二十年前事,燕子矶边忆旧游。 何处渔歌警梦醒,一江凉月载孤舟。 陈独秀在箭杆胡同9号居住期间,上演了其人生最为辉煌的一幕。 1917年初,陈独秀应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之聘,任北京大学教授兼文科学长,住在箭杆胡同9号;《新青年》编辑部亦随之由沪迁京,驻地也在箭杆胡同9号,这里成了新文化运动中心。1918年12月,陈独秀与李大钊又创办了《每周评论》,《每周评论》很快成为新文化运动的重镇。陈独秀当之无愧地成为新文化运动的旗手和主帅,当年从箭杆胡同9号发出的声声呐喊震撼着整个中国。 陈独秀在“五四运动”中不仅发挥了领导作用,而且,身先士卒,冲锋陷阵。1919年6月8日,陈独秀与李大钊商量后,起草了著名的《北京市民宣言》;6月11日又和邓初、高一涵到宣武门外的“新世纪游艺场”散发,当场被捕。陈独秀受了三个多月的牢狱之苦,在社会各界的营救、声援下于9月16日获释。 迎接陈独秀出狱的蔡元培当众宣布:“北京大学为有仲甫而骄傲!”李大钊则献上诗作《欢迎独秀出狱》: 你今天出狱了, 我们很欢喜! 他们的强权和威力, 终究战不胜真理。 什么监狱什么死, 都不能屈服了你, 因为你拥护真理, 所以真理拥护你。 1920年2月14日,为躲避军警的追捕,陈独秀头戴毡帽,打扮成讨账的财主,乘着一身账房先生打扮的李大钊赶着的带篷骡车,出了北京朝阳门直奔天津。二人一路上商量着一件开天辟地的大事——计划组织中国共产党。“南陈北李,相约建党”在茫茫的旅途中,在瑟瑟的寒风里娓娓地进行着。 1927年7月,陈独秀因犯右倾机会主义错误离开了中共中央领导岗位;1929年11月,又因组织“中国共产党左派反对派”而被开除党籍。但是,人们不能忘记,也不会忘记陈独秀的肇始之功。 陈独秀有四个儿子,长子延年、次子乔年均为无产阶级革命家,大革命失败后相继在上海就义;四子鹤年上中学时便投身革命,后避居香港;惟三子松年从小随生母住在安庆。1953年2月,毛泽东路过安庆,忆起故旧,遂召地委书记傅大章垂询。 毛泽东问:“陈独秀家还有谁?” 傅大章答:“有个儿子陈松年,在窑厂做工,生活比较困难。” 毛泽东正色道:“陈独秀这个人,是有过功劳的,早期对传播马列主义和创建中国共产党,是有贡献的。他是五四时期的总司令。后期,他犯了错误,类似俄国的普列汉诺夫。陈独秀后人的生活,还是要予以照顾。” 毛泽东没有忘记陈独秀,箭杆胡同的街坊们也没有忘记陈独秀。 我在2002年拜访了一次箭杆胡同20号。一进胡同,我随便询问了两位中年妇女和一个小伙子,他们都能准确说出陈独秀旧居的具体位置,而且脸上还掠过不易察觉的自豪感。尤其是原来的房主孙志诚先生,当时他已是83岁高龄,还非常热情地引领我走进院子,并详细地向我介绍:“当年我们家住在西院,东院整个都租给陈独秀先生了。北房3间是陈先生的住房,南房3间是《新青年》编辑部,靠街门的那间小房是传达室,《新青年》编辑部的牌子就挂在那儿,两间东房是陈先生的车夫和厨子住的地方。东、西两个院子是相通的,当年陈独秀受通缉,就是从西院那个门妞妞房9号逃走的。” 我想:依孙老先生年龄推算,应该见过陈独秀在这里居住,但不应该留下如此清晰的印象;关于陈独秀在这里居住的情况极有可能是听说的,可是孙老先生却如数家珍。 思绪至此,不谙诗道的我却流淌出四句不能称为诗的诗: 小院当年聚风云,独秀引来万木春; 千秋功罪任评说,毕竟巍巍一昆仑。 注:①如意门,北京四合院中采用最普通的一种街门形式,门洞左右上角有两组如意形状的砖制构件,两只门簪迎面也多刻“如意”二安。 参考资料: 《中国共产党简史》(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著中共党史出版社)《老照片——二十世纪中国图志》(台海出版社) 《百年春秋——二十世纪大事名人自述》(经济日报出版社)《陈独秀儿女们的人生命运各不同》(载《现代家庭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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