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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下

2002-12-1 11:00| 发布者: 尚利平

  “年下”,这已是京城老百姓多年前的老话儿了。时下,大家都叫“春节”了。
  说起“年下”,京城的百姓话儿最多的是:“您‘年过’(年货)置办得咋样了?孩子们有电话了吗?都回来不?”
  “年下”要过,这“年过”就成了百姓的头等大事。要不咋说“难过的日子,好过的年”呢。
  “年过”,也就是把过年的吃穿花用,柴米油盐鱼肉蛋、糖果、点心、压岁钱,全都包括在这句老话里了。看起来,老北京的民俗文化可够聊一阵子的!
  农历的腊月二十三,即是“过小年”,又是民间祭灶的日子。从这天起,出了家门,见到熟人朋友要忌口,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儿,得说点儿好听的,拜年的话儿,祝福的话儿。
  老辈子的北京人家儿,最讲究辈分儿礼数,讲究个有老有少,有大有小。就拿“年下”这宗事来说吧,谁家要是有位辈分儿大的老太太,那可不得了,不光是这家的晚辈人听她的,甚至连院里、胡同里的街坊,也敬重她,时不时地得请教几句过日子该注意的事儿。难怪,平房院里的人家,常说一句话:“关上屋门是几家,开开屋门是一家”。
  平日里,要是谁家有个大事小情过不去,您瞧着吧,全院的男女老少全打听着上阵帮忙,这叫做“没有过不去的坎!”大伙儿伸把手帮您一块儿“扛”着,一码儿准能“扛”过去。这“年下”的事,那就更甭说了,谁家要是鱼和肉买少了,谁家要是这几天儿哑默悄儿地不言语了,院里的老人们准犯嘀咕,没等这家子人说话呢,您凑我添的,准让这家的“年下”和往年一样过得足实。
  京城的娘儿们凑在一起好讲个“妈妈论”。
  祭灶的一清早,家里的老太太刷牙洗脸,净衣净袜,连头发都抿得光溜溜的,在抹净了的八仙桌上摆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祭灶的东西,糖瓜、关东糖、瓜子、花生、槽子糕,一盘盘地码好供着。别瞧这事儿,老太太可不撒手给伺候自己半辈子、早已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儿媳妇去做,人家有话儿说,“不是我不让你管,万一你出点儿错,落点儿礼,灶王爷生气了,嘴不甜了,这不是让咱家一年都得不到安生吗?”可让儿媳妇纳闷的是,这老太太要是瞄上孙子媳妇在,那满脸的笑模样看着都邪乎:“来,孙媳妇,帮奶奶干点儿事,把这糖瓜摆上!”边说边随手拣块好糖瓜塞到孙媳妇手心里,得,这事办得,也不怕孙媳妇把糖瓜捂到手里化了。京城里,像这样的老太太,您打听去吧!可不止一家!
  腊月二十三这天,院里的孩子们“得喝”(合适)了,聚在当街或宽绰的地方,比着放花炮。孩子们放的花炮大致有几种,一种是牛皮纸裹着的很小的“炮虫(竹)儿”,一种是胶泥捏的小玩意儿,肚子里能“刺花”的“老鼠屎”,再一种是红纸包的“摔炮”。
  “二十三,糖瓜粘”,吃完了糖瓜才算过了小年儿。孩子们围在炕上听老太太讲故事。刨根问底追问老太太:“您见过灶王爷啥样吗?灶王爷到天上会不会有偏有向”……把个老太太问个底掉,老太太恼怒地笑骂:“你们这几个猴精儿,敢盘问起老太太来了?糖瓜吃到你们嘴里头,还问我灶王爷嘴甜不甜?”“年下”对于老人和孩子,最大的事儿莫过于给压岁钱和收压岁钱了。
  这压岁钱里面也有说道,一般是由家里辈分儿大的主掌这事儿。其实,谁家的老太太都拿这事儿头疼,儿孙多,自个儿攒个仨瓜俩枣的贴己钱不容易,塞梳妆匣里点儿,塞枕头皮儿里点儿,塞自个儿不怎么穿的皮袄里点儿,这分啊、毛啊、块啊的,加起来也没多少!不过是儿子背着媳妇给点儿,娘家来的侄男外女孝敬点儿,这点儿钱,家里没人知道老太太搁哪儿了。偏偏家里有一个小人儿知道,那就是老太太的大孙子或大孙女,老娘儿俩经常背着家里人零钱换整钱地捣腾。这大孙子、大孙女是谁的儿?早就通报过去了,那边娘儿俩乐得前仰后合的时候,老太太还蒙在鼓里呢。
  按照京城的老理儿,过年时只要岁数大、辈分儿大,您就敞开了准备压岁钱吧!最让老太太头疼的是,娘家那边净出新状况,比如新添了个“搭拉孙儿”(曾孙之孙,第五代人),这月窠儿里的小孩儿,给是不给呢?思来想去,一狠心儿,掏出张大票包上红纸预备着。
  孩子们不管大人们如何分配压岁钱,只是一个劲儿地盼望着家里亲戚来得越多越好,亲戚越多,压岁钱越多,这压岁钱可是一年的零花。
  扫房,这可是平房院里的女人们过年不可少的家务活。年轻手脚麻利的主家女人,要带领着家里大点儿的女孩来完成这个活儿。有时,还会用“大白”把家里粉刷一新。
  刷白可是件苦事,无论房屋大小,必须在一天之内干完,一是没地方住,二是屋里搬到当院的东西怕被冻坏了!往往是院里的几家商量好,匀开日子干,省得当院小,互相妨碍,再说了,轮流扫房,互相帮忙,也是苦中有乐的事!
  小时候,胡同里谁家要是有个乡下富裕点的亲戚,那可是“香饽饽”。每到腊月二十五六,这家的乡下亲戚都会背着很大的口袋,挎着竹篮子出现在院里。乡下人和城里人一样讲理讲面,口袋里是半袋子馒头半袋子发糕枣糕,竹篮子里放着炸豆腐、瓤豆腐(里面有肉馅的一种炸豆腐)、
  馇盒儿,满满当当的。白面馒头可是在磨房里打过黑面的二箩面,馒头点着红点,倍儿白倍儿暄腾,足有饭碗大。乡下人对发糕也不含糊,专挑白玉米经温水泡过去皮儿,再磨上磨,用中细箩再一遍一遍地筛,不亚于白面的细活儿。至今,很多院里的老人们还常提起那散发着麦香味儿的白面馒头,甜丝丝的玉米面发糕,油滋滋的炸货,嚷嚷着没吃够。当然,京城的人也不会落理儿,他们把口积肚攒的十斤、二十斤大米,送给一年到头等着吃这顿大米饭的乡下亲戚。
  凭本、凭票买副食、鱼、肉、花生、瓜子,这是一代人记忆中最深的事儿。通常,节日供应的东西都是赶在跟前儿才去买。就拿“年下”供应的东西来说吧,要是买早了,就那点儿“年过”,嘴一馋,根本撑不到正月里待承亲戚朋友。看吧,大家全是这个心理,离年根儿越近,您就越会发现,肉铺、鱼市、瓜子花生摊前排队的人越来越多。院里的大爷大妈、叔叔婶子都张罗着买自家的,再捎带着给同院儿几家工作繁忙的双职工买上。别看他们大包小包地拎着,但绝不会从人家那堆里抓把尝尝。
  快到“年下”了,还有一件事儿不得不提,不怕谁不爱听,这可是为他好,要是谁该谁欠谁的,趁着离“年下”还有几天,赶紧着把该人家短人家的清了,来年“一身轻”不是?要是不该谁不短谁的,那就是好户。要是碰着不顺心的事,买俩花炮“嘣嘣”晦气,新的一年准会人旺、财旺、运气旺。
  院儿里老人们最惦记的是谁?出门在外的儿孙们,儿行千里母担忧,一年了,不管是张家的、李家的、老王家的,只要是远行在外,老人们都盼望着“年下”回来过。翻着月份牌,掐着手指头,掰着算着,想着孩子们该有几天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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