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岁那年,随着拆迁重建,过上了四处借房子住的日子。那时爸爸断断续续调动了很多次单位,妈妈除了工作还要上夜校,更是没时间照管我。无奈,我只得随着爸爸不停辗转,游走了不少地方,幼儿园不提,光小学就换了三个,童年的我真可谓经历丰富呀。那段时期,用“披星戴月”这个词来形容真是半点也不过分,总是早上天还没亮就由爸爸背着一路睡到学校,回到家的时候星斗们也早已悄无声息占领了天空。频繁的转学,害得我每次还未来得及和同学们混熟,就要忙着背起书包转移阵地了。终于迎来回迁,我家又回到了王府井,不同的是从以前的平房四合院换成了如今前后两座楼的一个院。从此我漂泊的生活总算稳定了下来。我随即转学到距家步行不足五分钟的王府井小学,此时已是三年级期末了,在这里我一直读到毕业。 若说我们王府井小学最大的特色,自然跑不了这座教堂了,这可不是每个学校里都有的。严格来说,整个学校是围绕着它建起来的,每逢礼拜日清晨,教堂的钟声必定准时响起,打扰了还在睡梦中的我。 学校有南、北、西三个门,南门在甘雨胡同西口上,这是平日里常开的门,学生们上、下学的必经之路,传达室自然也设在此,北门外是柏树胡同,正对着天伦王朝饭店后面;西门则通向王府井大街,这两个门日常很少开。 是学校自然就少不了教室,其样式基本统一,想来应该是解放前遗留下来的,和电视剧里所见民国时期的校舍非常相似,均是三面墙、一面窗的砖砌高阶平房。由于大部分门窗朝南,光线并不是很好,白天经常也要开灯。前、后两块黑板,前面讲课、后面板报。由于教堂这个天然的阻隔,校园被大致分割成三块,倒是正好将年级划分开了。 进南门,第一个院落便是一、二年级,一圈教室围成个正方形,环抱着中间的水池,池旁鲜花围列,池中金鱼穿游。可惜我从三年级才转学过来,所以对这里没有太多印象,惟有一间教室却不然。那是一间课外活动用的教室,在那个一星期还只休一天的年代里,星期二会额外放半天假,这里便会用录像机放一下午的电影供学生观赏。在那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网络,就连BP机、VCD也还未普及的年代,这的确可算一大盛宴了。就这样,一间不大的教室里挤满了孩子,尽管互不相识,却彼此嬉笑调侃、分享着快乐。 继续北走,再绕过教堂,就来到了三、四年级的所在院落,一排教室贴着北墙笔直展开。教室的对面是教堂北墙,墙上整齐地镌刻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大红字,那时候每间学校都能见到这几个字。 教堂北墙墙下是一排乒乓球台子,洋灰砌成。台子中间也没有球网,不知由哪位前辈开始,学生们便找来砖头充当。即使如此,砖头也是有限,难以满足如此多球台的需求,只能拆来东墙补西墙,往往砖头资源争夺战比球赛本身还要来得激烈。 为了避免砖头资源争夺战的重演,便开始有人积极从其他途径上寻找出路,尝试以书包、字典、铅笔盒等物品代替,总之凡是能摆在上面的全用遍了。有时候真的觉得我们是天才,面对这种僧多粥少的恶劣局势,一些独特的游戏规则逐渐应运而生。下课铃声一响,大家有如开闸之水般涌出教室,在台子两侧,以叠罗汉的形式抱成两排以此决定先后顺序。这里有个要点,就是认准一边,要不等你瞻前顾后的空儿,本来能排第二的也排到第五去了。一般采取三球两胜制,赢者坐庄,输了换人。即使一个课间也轮不上一两回,但大家依然兴致颇高。 说到这里还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情,一次我和几个同学故意在课上捣乱,老师果然中计,责令我们去门口罚站,其实我们早就暗中将球拍揣在衣服里了,偷偷跑到远处的台子打球,等到快下课时又悄悄站了回来,结果老师丝毫没有察觉,然而不知是谁告密,出卖了我等“革命同志”,害我们遭到了老师更为严厉的训斥。 既然四个年级占据了前两个院落,那么第三个院落的所有权自然归属五、六年级。要说这里最惹眼的,非足球场莫属了,这个院落的房屋,都是环绕着它而建的。五年级教室在北,六年级居东。西边贴着教堂东墙的是教职员办公室和体育器材库房,之间夹着的高台,是讲话和领操的地方。最后南面还配有沙坑、单杠一些简单的体育设施。 尽管球场的草坪被柏油所“冒充”,球门架上也光秃秃的没有球网,但这依然不会削减我们的热情。尽管我们没有钱买真正的足球,但可以用各色各样的球体来代替。短短数年间,数不清有多少乒乓球、网球、甚至是瓶子盖、纸团惨遭我们铁蹄的“践踏”与“摧残”。 我们奔跑着、跳跃着,挥洒青春那无尽的活力与光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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