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9日本版刊登的“老北京的美国学校”抛砖引玉,立即获得了一些读者的关注,其中两位“晚报忠实读者”的赐教,不仅为我们确认了北京“美国学校”的故址,而且还引出了老北京“华语学校”的一桩桩故事…… 张冠李戴“美国学校” 电话里的老读者耿庆华老先生,九十高龄说话底气十足:我父亲是基督教会的会计,我1933年初中毕业后先在通州潞河中学做会计,不久转到华语学校,刚刚22岁在图书馆里编英文目录卡片,所以可以肯定您文章说的“美国学校”,其实是“华语学校”,是被领错了路,张冠李戴了。 清末深入中国穷乡僻壤的外国传教士。 那么“美国学校”在哪里呢?我俩几乎同时说出了“干面胡同”。寻找北京的“美国学校”,笔者其实早有《1937年北平电话号簿》上面清楚地记着:“美国学校、干面胡同、电话南615号”;不过《东四名人胜迹》是2007年6月最新出版的,所以还是采信了后者,但为“抛砖引玉”还是在文章最后埋下了一句:“老人家告诉这里原是八爷府的后花园,解放时是华语学校。” 说起老北京的“华语学校”,历史信息就多了,它的全称是“华北协和华语学校”(North China Union Language School),创办于1910年,正经是“加州大学中国分院”,在中国顺口简称为“华语学校”,也有人如巴金文章中称“华文学校”,是由北京的美以美会、美国长老会、美国公理会、英国圣公会、伦敦会、青年会等基督教会组织与英美公使馆、华北美国协会、美国商会等联合创办的,最初只为传教人员教汉语、学习中国文化,后渐渐扩大到教来华的外交官和商人,成为主要为英美培养“中国通”的学校。正像耿老在“华语学校”所看到的:“馆长是美国人,说汉语比中国人还好。华语学校是美国基督教会办,培养传教士,主要是为了教外国人学中文。学生都是成年人,甚至还有夫妇,在校都得说汉语,管吃管住,还发薪贴。”跟“美国学校”的情况当然完全不一样了。
住“华语学校”挺便宜 老北京的“华语学校”的历史,只比中国近代教育事业的兴起稍短一些,因此中国现代许多优秀文化人都与它有不解之缘,其中几个或许更是不可忘记的。 冯友兰就曾到“华语学校”教《庄子》,那时,燕京大学先在城里上课,还请他当“华语学校”的老师。他说,名叫“华语学校”,其实是可以长期居住的旅馆,初到北 京的外国人住进去,比住北京饭店还便宜,在这里学习班学中文。后来,有些外国人提出了比较高的要求,“华语学校”就增加了中国文化课。冯友兰在“华语学校”除了策划了“一套关于中国文化的讲演”,把梁启超、王国维、黄侃、顾颉刚等拉了去,自己还开了一门课——每周讲一次《庄子》。 2006年,文坛有人解开了一桩公案,老舍先生上世纪20年代中期写作的英文论文《唐代爱情小说》确曾在国内发表过。1932年2月、3月间,老舍先是在北京“华语学校”客座演讲这篇论文,接着出版了单行本。当年他在山东济南齐鲁大学任教,也被“华语学校”请了来客串。唯有可惜的是解谜人不知现况,竟说:“‘华北协和华语学校’……原校舍现已无存。” 许多人都知道红色经典《西行漫记》,却未必知道在它之前还 有更早的版本《外国记者西北印象记》,因为只有到2002年底才有人发布“它是《西行漫记》雏形版”。据考证,《外国记者西北印象记》出版早于英文版《红星照耀中国》和中文版《西行漫记》;其中“红党与西北”一节内容,是斯诺从陕北回来1937年1月21日在北平协和教会做的最重要的公开演讲,还在美国记者谢伟思家、美国大使馆、扶轮社,也在“华语学校”为传教士们做过报告, 据说听众都非常激动,反应强烈。海伦·斯诺后来说这本书是一次“真正的美中合作”。 开国大典前后,解放区和国统区两大革命文艺队伍会师,参加第一次全国文代会的许多明星云集在“华语学校”里,巴金记道“九月参加首届全国政协会议,我们同车赴北平,住在‘华文学校’”……新中国文化部一成立,就在“东四头条五号、电话 四—二○三四”,正是老北京“华语学校”的所在。
培养“中国通”的摇篮 “华语学校”也有洋老师,一个个都是比中国人还中国的“中国通”,其中令国人最不可忘的就是明义士。2004年曾有“20片殷墟甲骨拍出5280万元天价”的惊人消息,使国宝甲骨与甲骨文再次震惊了中国。紧接着,南京博物馆打开了一直深隐着的“明义士旧藏”,让3000余片甲骨重新展现到了国人眼前。据新闻介绍,这批甲骨中有2000余片都是加拿大传教士明义士收藏的,他在回国之前,以私人藏品的名义赠给南京博物院(当时叫“中央博物院”)。不过从解放一直到现在,这些甲骨还没有对外展出过。 明义士(1885至1957),是大半生与中国结缘的加拿大人,1910年从神学院毕业后便申请获准先到中国河南武安县、后到彰德府即安阳市当上了传教士,正好赶上了发源于安阳小屯的中国“甲骨文大发现”,立刻被古老的“甲骨”吸引了;从此人们经常看到一个洋和尚骑着匹瘦马,操着越来越流利的河南话,张口就问有没有“骨头片子”,此人就是明义士。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其个人收藏竟然超过了五万片(现存三万余片),而且研究有得,早在1917就年出版了中国甲骨文研究奠基作之一《殷墟卜辞》。 明义士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曾应召回国参军,战后又回到中国。1932年与老舍为邻同时在齐鲁大学考古与汉学系任教,也在北京的“华语学校”讲学,更重要的是还把最后没有带走的大批甲骨封存在了学校图书馆里,到解放后,才被文化部清出交给了故宫博物院,据说共19400多片。 “华语学校”的洋老师,还有一个恒慕义——第五任美国驻华大使恒安石的父亲,夫妇俩于1910年来到山西汾阳,为基督教会办学,担任过汾阳“铭义中学”的校长,恒安石就出生在那里。1923年,恒慕义来到“华语学校”任教,恒安石才3岁,后来也在“华语学校”上过学。 “华语学校”的洋学生一个个也不得了。第8任美国驻华使节芮效俭的父亲芮陶庵,最初在南京金陵大学任教,就曾在1930年进北京的“华北协和华语学校”学习了一年中文。芮效俭1935年出生在南京,也是从小在中国长大的“中国通”。据说,史迪威将军、包瑞德、范宣德、戴维斯、谢伟斯等“中国通”,都曾从“华语学校”里走出来,或许都可以挂名冯友兰、老舍、斯诺、梁启超、王国维、黄侃、顾颉刚、明义士、恒慕义的亲传弟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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