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车的日子

    单双号限行开始实行了，有了去年的单双号限行经历，市民已经比较适应了，对限行也是相当地理解与支持。虽说限行期间，公车和地铁是不少人出行首选，也还有不少人想到了更加绿色环保的自行车。现在除了各家各户自有的自行车，据说咱北京的中心城区还有通存通取的自行车租赁服务点80多个，能租到的自行车8000辆。到奥运前，这种服务站点将扩到100个，能租到自行车有20000辆。骑骑自行车，有利于健康不说，绿色奥运，绿色出行，咱也算出份力了。

    二十多年不见的赵哥，几天前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的精神与健康状况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面色黝黑微红，腰板笔直，行动灵活有力，说话大嗓门儿底气十足，五十岁的年龄，三十岁的身体状况。

    一阵热话往来，知道赵哥现在在一家私企当车工。工资不高，路途够远。住所与单位相距大约四五里路。他说他图的就是这远路程，能有更多的时间与自行车亲密接触。

    赵哥爱自行车与自行车不离不弃，不由得让我回想起许多往事。

    我七八岁就与赵哥住在永定门火车站西的一个大杂院里。院里十几户人家，年龄相仿的孩子有十多个。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自行车在京城百姓中数量不是很多，赵哥家是院里惟一趁自行车的主儿。自行车成了院里人的稀罕物，大人们用羡慕的眼光看赵家，我们这十几个孩子新鲜地就更没法说啦。可以这么说，赵哥家的自行车就是一块巨大的磁铁，我们十几个孩子就是碎磁屑，被强烈吸引，无法抵抗，恨不得有个放屁的工夫就去摸一把自行车，摇几圈轮盘，按几下车铃，美的不知道怎么着好。因此赵哥家的自行车总是莫名其妙地车轱辘突然转上一阵子，车铃响几声——这是十几个孩子轮班过瘾的结果，而我比其他孩子更瘾大更精明，总是深夜出动，玩独的。

    因为过自行车瘾，没少挨家里人的整治和体罚，一般都是赵哥的父亲抓住我，又把我交到父母面前。赵哥知道这事后，为了满足我，常常趁父亲不备约我去过车瘾，他在一旁放哨。这可不能证明赵哥不爱自行车，任我们这些孩子祸害糟蹋。是因为他比我们更喜欢自行车，才理解了我们。

    自行车刚买回来，他就叫父亲买回几卷布带，一圈一圈把车架子缠绕起来，防止磕碰。保养自行车他也不外行，哪儿缺了油，他一听声音就知道，马上上油，零部件还要适时松紧。

    赵哥在院里的孩子群中是第一个会骑自行车的人。他个头矮，只能掏着骑。我看到他在车上驾御自如，鸟一样飞翔时，羡慕得不得了。

    我更羡慕赵哥的洞察力，我爱玩车的心思，全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他偷偷地把我约出来，又偷出自行车，让我学骑车，他便成为了我们众多小伙伴驾御自行车的小教练。后来他家又添了一辆新自行车，原来的这辆就成为了赵哥的专车。

    赵哥有了专车，但并不独享。他比我只大两个月，但处处展现出来老大哥的风范。上小学我们同一个学校，上下学总喜欢让我坐在他的自行车后架上，他晃动着身子，屁股一扭一扭，吃力地蹬着自行车前行，满身是汗，满心喜欢，一路洒下欢乐的口哨。

    后来，作为北京人代步工具的自行车发展极快，几年时间便风靡京城，北京的大街小巷成了自行车的世界，自行车的海洋。

    这时，院里每家都有了一辆辆自行车，自行车也成为了我们中学时代放飞心情的惟一工具。每到假日，赵哥会带上我们几十个人一起到京郊农村帮农民义务劳动，捡麦穗、掰老棒子、刨花生……体验了劳动的辛苦，懂得了劳动与创造的可贵。

    进入上世纪七十年代，北京公交车有了新发展，坐公交车的越来越多，特别是改革开放以后，私家车的出现骑自行车上下班的人少之又少了，而赵哥显得更加各色，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都离不开自行车——他结婚时用自行车把媳妇娶回家，之后，用自行车驮媳妇住院生孩子、串亲戚、逛商场、四处兜风。再后来，接送孩子上学放学，买菜、驮液化气罐、上班下班……他生活中的每时每刻都与自行车紧密相连。

    院里有人见他太辛苦就劝说：“别老跟身子骨过不去，上下班坐坐公交车，有急事出远门打的多好多方便！别自找遭罪，拒绝享受。”

    可赵哥说：“自行车方便，有事推起来就走，不等，不耽误事，免去和许多人挤车争座的辛苦与烦恼。更主要的它可以辅助我每时每刻地活动筋骨，疏通筋脉。自行车带给我的不是辛苦遭罪，而是健康与快乐！乘坐公交车或打的表面上看是轻松与享受，而实际在轻松享受的背后有许多疾病偷偷找上门来，哪样病粘上你够你抖落不清的！”

    现在想来，赵哥的话不无道理，我就是一例追求享受招一身病的典型。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从院里搬出，与赵哥分手二十多年，也丢下了自行车，节省了走路、跑步，上下班开车，休息日出门坐公交，颈椎病、腰间盘突出等许多病都在我身上落户安家了。

    二十年后，突然与赵哥见面，让我心中豁然开朗，让我发现了赵哥健康快乐的秘密——骑车，也让我有了一种联想与冲动。奥运之年，提倡健康奥运。我从内心发出呼唤：与自行车分手多年的人，把自行车骑起来吧！它在带给我们健康快乐的同时，还能为北京的城市交通减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