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的零碎

    从清朝光绪骑自行车开始，到富家子弟的新奇玩物，小康人家的富裕象征，最后成为平民百姓的代步工具，自行车经历了一段不短的历程。直到解放后，自行车成为老百姓所追求的手表、自行车、缝纫机三大件中的一项，说明自行车已经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交通工具。我上小学二年级时已经会骑车了，当时家中能骑车的人都有了自行车。因此，我对自行车有些印象。现在将零散的印象串连起来，形成了对过去自行车和它的“零碎”的一些认识，尽管认识很粗浅，但回忆起来也颇有意思。

    早年间自行车有西洋车和东洋车，后来人们开始用零件攒自行车，国产车直到国民党后期和解放初期才问市。当年西方国家出产的自行车统称为西洋车，如英国产的飞利浦、三枪、兰羚、双金人、白金人、金手、凤头和德国产的汉牌等。东洋车是指日本产的富士、僧帽、铁锚。一般老百姓则是买零件自己攒自行车，也有些车行专卖攒的车，这种车价格便宜，但质量没有保障。那时只知道天津出产了中字牌和北京生产的战车牌自行车，据说中字牌为国产名牌飞鸽自行车的诞生打下了基础。

    在自行车的形制上，有24吋，26吋、28吋三种规格以及儿童车、普通车、加重车、跑车四种类型，又有坤车（女车）、男车之分。由于形制的不同，因此，在车型和配置上，就有很大区别。如加重车是既要代步又要载货，就设计有双大梁，保险叉子、加重的车圈、较粗的辐条、结实的载物架。而跑车要求阻力小、速度快，就设计有大塌把和较轻的车架。依据女性服装和体现女性文雅的特点，将车身大梁设计成弯梁，便于在座前上下车，这种车称为坤车，穿长袍的男性也喜欢骑坤车。

    当年从整体上讲西洋车的设计水平和工艺水平都高于东洋车，骑车人的舒适度及力的发挥更符合人体的要求，车的传动、制动、变速等机构的设计都是很科学的。德国汉牌自行车的双管前叉子，不仅增强了其抗冲撞力，而且美观很有特色。日本车车身较矮、结实、能载货、价格也低于西洋车，不过烤漆、电镀质量及加工的精细程度都不如西洋车好。当时老百姓的评价是西洋车秀气，东洋车笨重。

    当年自行车有轴传动、皮带传动和链条传动三种传动装置，比较起来链条传动具有刚柔并济的传动效果，且链条寿命长，容易保养和维修，是传动装置中的主流。

    车把是自行车操纵方向的装置，也是车型变化的主要标志，如普通自行车多为平把，也是标准型的车把，它有西窄东宽的特点，即西洋车的车把比较窄而日本车的车把比较宽，符合日本车能载重物的要求，尤其是载物推行时增强了把握平衡的力度。

    除平把外还有大塌把、大把、鹰翅把、燕把等。还曾有人将汽车方向盘移植在自行车上代替车把，但方向盘的直径小于车把的宽度，在转弯和保持平衡上感到很别扭。另外在方向盘上很难装上刹车装置，就将前轮拖泥板去掉用脚去蹬前轮胎代替车闸，这样的车不伦不类，看上去很难看。

    由于车把的变形，就给刹车的操纵装置提出了不同要求。

    自行车的刹车系统由刹车部位、刹车方式组成。刹车方式有线儿闸、把闸、倒轮儿闸。线儿闸适用异形车把，是通过钢丝传动起制动作用的，线儿闸又有明线儿闸、暗线儿闸之分，暗线儿闸是钢丝在车梁、车把的管子里通过，不便维修，明线儿闸的钢丝是在车身外布线的。平把车多采用设置在车把下面的闸把，或称小把是通过钢条的拉动来刹车的，制动效果好，容易维修。这两种方式都是用手来操纵的，而倒轮儿闸是用脚来操纵的，骑车时只要将轮盘往后蹬，通过后轴中的装置就可刹住车，通过用力大小来调整刹车的速度和力度，使用还是很方便的，缺点是刹车后再往前行，中间有段空程，掌握不好车会停住或把人摔下来，一旦裤腿被轮盘咬住，因无法倒轮就很难将裤腿退出来，而且推行时是没有刹车的，维修也比较麻烦。

    刹车部位一般有圈刹、带刹和轴刹三种。圈刹是通过闸皮作用于车圈的内沿或外侧起到制动作用的，缺点是车圈的电镀层极易磨损；带刹主要用于前闸，是通过与轮胎弧度相吻合的一闸块直接作用于轮胎的刹车装置，对轮胎的磨损较大，因闸块位于前拖泥板和车轮之间，只有卸下前轮才能维修或更换闸块，也不方便；轴刹是将刹车带拉紧抱住车轴减速和停车的，所以又称抱闸，倒轮儿闸也属于轴刹的范围。刹车方式与刹车部位的不同组合就可以有多种制动系统。

    加快轴是依据传动比的原理设计的自行车的变速装置，安装于后轮代替普通的后轴和飞轮，通过拉动装置变换轴内有不同数量内齿的叶轮与“千斤”啮合，以不同的传动比带动车轮旋转达到变速的目的。当年，加快轴出了故障一般的修车铺是修不了的，但骑行时加快轴内千斤的清脆的“嗒嗒”声很悦耳，在路上会吸引不少羡慕的眼光。

    自行车的外带有压边带和钢丝带之分，后来压边带被比较轻便的钢丝带所代替，不过加重车还是使用压边带。当年进口的外带多是“邓禄普”的，国产的有“回力”、“双钱”。当时因天然橡胶资源短缺，人造橡胶成本又高，外带价钱较贵，有时还买不到。如果外带放了炮，只好用一截旧外带包在破损处，叫加个卡子，继续使用，骑加过卡子的车会一跳一跳的，很不舒服。不过一般后带磨损较快，前带较轻，所以当后带磨损到一定程度后，将前后带换个过儿，能接着用。

    大部分自行车都装有链盒和全链套以防止裤腿被链盘咬住。装有全链套的车美观大气，提高了车的档次，当时如果掉了链子，就不如没有链套的车上链子那么方便了。

    “全标车”是当时人们追求的一种时尚，一些西洋名牌车不仅车架上有明显的商标，零部件上，甚至辐条上都有商标的印记。

    当年一些车主见了面就会发出感叹：“哎哟喂！您宝车上的‘零碎’可真不少啊！”这“零碎”是指自行车上的铃、灯、锁等各种配置和一些纯装饰性的点缀。旧年间，车主们除了要比车的品牌外，还要比比谁的车零碎又全又多又新鲜。

    零碎要全，是指必要的配置必须全，包括车灯、车铃、车锁、物架、脚支子、工具盒和气筒等。车主讲究这些配置都是原装货，否则就会给“全标车”带来遗憾，即使没有原装的，也要是知名的品牌，有些车主甚至不惜花大价钱去淘换原装的配置。由于当时交通规则的要求，车灯、车铃和车锁是必备的，因此这些配置的种类也很多。车灯有磨电灯，包括磨电滚子，带近光和远光的流线型前车灯和一个红色小尾灯，又称为“自磨电”，品牌很多，其中以“迷勒”牌最为驰名。其次是干电池车灯，是一个可装两节一号电池的黑色铁盒，前端是一个电镀的圆形玻璃灯框内置小电珠，黑盒后面是一卡子可插在“灯插儿”上，装卸十分方便，在车把上安装U字形铁卡，将手电筒卡在上面来代替车灯。再有就是四方形的玻璃煤油灯、蜡烛灯，最为简易的就是纸灯笼。

    车铃也有好几种。大小转铃用手按动铃把或转动铃壳发出清脆的铃声；滚轮铃是将前拖泥板去掉一截，将铃安装在前轮的上方，用手牵动拉绳与铃锤连在一起的滚轮与前轮胎磨擦旋转，铃锤就会不断敲击铃壳发出铃声；拨锤铃是按动车把上的按钮，钢丝将安装在前叉上的铃锤拉起被辐条不断地拨动而敲击铃壳发声；再有就是气喇叭，捏动皮球就会发出“哇哇”的声音；电喇叭以干电池为电源，固定在车把中心，按动电钮可发出“嘀嘀”的声音。

    车锁种类很多，如“把锁”是嵌在前叉的立轴套内，其作用是将车把锁住，使车无法行走，此种锁虽较隐蔽、精致，但不好修，不过最大的缺点还是只要用力转动车把，就会将锁毁掉。使用比较广泛的是马蹄锁、插销锁、号码锁、也有用锁链和挂锁的。

    自行车的工具盒有两种，一是安装在大梁和斜梁结合处的三角形工具盒，另一种是挂在车坐后面的长方形工具盒。

    脚支子一般都是固定在后轴上，普通车都是单腿支子，加重车是双腿支子，还有一种是模仿摩托车的八字形支子安装在中轴下端。

    有些车主认为零碎越多越好，如安装两个车铃，再加上一个气喇叭或电喇叭，再装上一对反光镜，就像现在的汽车后视镜；在前后拖泥板的下端要挂上一个用胶皮制作的“屁帘”，以防泥水溅到腿脚上；在车灯下边装上车篓或日本产的精致的黑色铁箱，有的人还要装上车兜子，皮褡裢或两用的文件包。

    车兜子其实就是用粗土布等材料制成的三角形的两层布兜，置于大梁下边三角形空当中，有些车主还要在车兜子两侧绣上自家的“堂号”和图案；也用黑皮革制成的，镶有装饰用铜钉，两个皮袋中间有带相连，搭在货架的两侧，很像过去的褡裢；两用文件包和褡裢相似，搭在大梁上，下有铜扣，扣紧为一体，上端有提手。另一种是将文件包提盖掀起来扣在大梁上，这种文件包设计的既大方又实用，早年很受上班族的欢迎。

    网罩是坤车的专用品，坤车后拖泥板两侧有许多小孔，用五颜六色的丝线织成的菱形格网，通过小孔固定在拖泥板的两侧，这是防止长裙和衣摆卷入车轮中的，也是坤车很好的装饰品。

    除此之外，还要装上轴刷——用染成红、黄、绿三种颜色的麻缠绕在铁丝上成圈状，置于前后轴皮上以保持轴皮的清洁和光亮。圈刷则是将鹅翎的空腔固定在前叉、后叉的相应位置上，羽毛紧贴在瓦圈上，用来刷掉瓦圈上的泥土，还有橡胶闸把套、脚蹬套，用平绒或金丝绒做的座套，大梁套和用毛线织的吊着长穗的把套等。

    除了这些零碎，还有些爱玩车的做出不少花样儿：将三四张扑克牌摞在一起夹在前叉子上车轮转动时辐条会拨动扑克牌发出“啪啪”的声音；将罐头盒、小孩玩的拨浪鼓装在车上，用辐条拨动的铃锤击打发出异响；把鸽子哨和皮球连在一起固定在车把上，类似于气喇叭，声音很悦耳；将小电珠安装在辐条上接上开关，车行走时电珠依次闪亮，很惹人注目。不过这些玩法，有人欣赏，有人则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