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该抑郁——如果不是想起三百年前玉树翩翩的纳兰容若。 那日下午,作协安排参观鼓楼烟袋斜街里刚修缮一新的广福观,我前年去看的时候还全是民居,今天再看,令人有物是所非之感。 广福观是建于明朝天顺三年(1459年)的道观,不要小看这座道观(并不仅仅因为短短三百多米长的烟袋斜街里有广福观等三个庙宇),明代管理全国道教事物的机构道录司就设于此。 道宇不大,山门原存,看了看整修一新的前殿、中殿、东西配殿、后殿、配房,大概都不是修旧如旧,早没有了几百年的沧桑感,也毫无思古之幽情。 华灯初上,虽然什刹海并不宁静,几人从烤肉季出来,沿东岸过“金锭桥”(这是假古董)转到南岸,在“好梦江南”码头上小坐。“好是天香楼上坐,酒阑人醉雨丝丝”,可没有潇潇细雨。但望眼灯火阑珊,画船三五,丝竹细细,秋风习习,令人浮想联翩,心中涌起一句诗:“不共玉人歌与赋”,也许,翠波荡漾,翠湖映月,本身就是一首略带寒意的歌吧? 上了画舫,向湖心荡去。忽然想起,纳兰容若(性德)在三百年前也会在水上兰舟,载美赋诗吧(他家的府邸就是今天的恭王府)?他那些忧伤的爱情诗篇会不会伴着碧波、柳影吟出的呢?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木兰花令》 ),这不就是秋天中的凄唱吗?“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这是用秋风中凝成的泪咏出的。“北宋以来,一人而已”的容若公子,我想他的眉宇间永远会有一弯抑郁、哀愁,凄凉。“惟有恨”,青梅入宫,结发早逝,使他的生命如彗星一般飘逝。爱真可以使一个诗人抑郁的飘逝吗?“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怎会不知呢?看看他的凄凄之句: “心字已成灰”、“花底人无语”、“心自醉,愁难睡”、“若问生涯原是梦,除梦里,没人知”、“落花如梦凄迷”、“人间何处问多情”……原来,诗人所在的年代可以不一样,心境却会如此相通!原来并不爱读《饮水词》,现在读了,真正理解了这位“身在高门广厦,常有山泽鱼鸟之思”的薄命才人。尽管他是普天下除皇室外最尊贵的明珠公子、康熙大帝宠爱的一等带刀侍卫,却也会为情失魂落魄! 和着舟在秋风夜月中的欸乃声声,口占一首小诗:不共午桥桥上坐,酒阑已是月明时,桨声灯影泊舟上,初见秋风又赋诗。问一声多情多义的纳兰公子,你的眉宇间会不会永远有一弯抑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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