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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眼里的朝阳门外

2002-12-1 11:00| 发布者: 邱建功 安富贤

    姥姥是在清朝末期出生,所以经常把朝阳门叫成齐化门,这使我很早就知道这是朝阳门的小名。
    我三岁时,有回趴在积水潭湖边满是陈年青苔的古代花青色条石码头上,看水里游的小鱼,不小心掉进湖里,差点被淹死,打那儿以后,我一听见谁说“水”字或与水有关的事物,总会打激灵儿,落下尿裤子的病根儿。可这毛病竟被我姥姥治好了。
    1963年那年我7岁,姥姥带我去看我老姑,她家住在关东店。我问:“为什么叫关东店?”姥姥说:“我老祖告诉过我‘关东店,卖豆面,人参皮袄大叶烟’,所以叫关东店。”过了许多年,我去关东店才弄明白,这关东店是很久以前卖东北土特产的地方。姥姥是满族人,祖上来自白山黑水,想必她的姥姥一定熟悉这关东老店。
    我们坐的公共汽车还没到朝阳门姥姥就喊:“你看呀!齐化门的护城河!”当我听到与水有关的护城河时,不禁一激灵儿地缩起脑瓜,随即尿湿了裤子。等她硬将我薅起来时,汽车早到了非常热闹的朝外菜市场。这时汽车坏了,别人都在抱怨坏的车和司机。我姥姥背起我下车,走路,并高兴地指着一座庙门说:“东岳庙,帝王庙,不住和尚住老道。”她边说边走一直到我背会了这句民谚。过了一会儿又听她说了一句:“东大桥到了,”——没等我缩脖子,她急忙对我道:“别怕河,别怕水,掉在里边得捂嘴。”
    东大桥的白木头栏杆非常粗大,桥下的水声很大,吓得我都不敢去看,心里想着我掉进湖里那回事儿,后悔自己为什么当时没能捂住嘴而被呛水。
    姥姥领我顺着东大桥往北,沿着关东店后街那条流水的河边(现在已经消失变成路了)走,河上有很多个大白木桥,我只顾着数大白木桥,早忘了害怕水,我问姥姥:“怎么有这么多桥呀?河里水那么多都要去哪儿?”
    于是姥姥就说起了一个古老的传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北京城是泡在水里头的。有一天,当它从水里浮出来时,就是一座刻着“北京”两个字的四方城。当时只有满族人的老祖宗——女真人看见,城的背面还刻着两个字:“大青”。大青是一匹马的名字,这匹马就是满族人老祖儿金努尔(努尔哈赤)的坐下神骑,也是黑龙江龙王的儿子。
    早在建盛京(沈阳)前,金努尔与明朝军队有一场战争,交战数日,双方都人困马乏。金努尔在中军大帐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数万铁骑包围,经过几天血战仍难出重围,眼看箭尽粮绝,十分危急。正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就看见大青马驮起金努尔,一口气奔了北京。时值天降大雨,可是金努尔的身上却淋不湿。
    到了北京城外,大青马停在城东面不进城,用大马蹄踩出许多水坑,金努尔感到奇怪,问:“大青,为何到这不走了?快进北京城啊?”大青马突然化回青龙模样,连连甩须叹气,道:“我乃黑龙江龙王之子,你现在进城还为时太早。念你我同属龙子龙孙,我得天令助你,若没天相助,你自己怎么能到北京城外?你还是先进盛京城,待名正言顺后,再图大业的好。明朝气数已尽,此番决斗事关国运,我已力竭……”在金努尔还在犹豫时,青龙长吟几声,一抖龙身,天空雷闪交加!把金努尔摔下马来。
    梦中惊醒的金努尔一看,自己已不是在中军大帐内,而是睡在一片水洼里。他明白这是西大神(满族信奉的神)告诉他,先要求生存,然后才能图大业。于是,金努尔振作精神,率领子弟兵从外路包抄,里应外合将明军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令明军在一段时期内不敢与金努尔的军队交手,让金努尔为建立在盛京的祖宗基业赢得了时间。
    这场恶战中,金努尔身负重伤,而大青马也因负伤过重,战死在战场上的一个水坑里,现出青色龙身。金努尔非常心疼,连续几天不思茶饭,人也瘦了许多。他命令属下,不许宰杀和大青马一般颜色的战马。
    定都盛京后,金努尔还在盛京的城东边给战死的大青马矗立碑撰文,让后代如纪念祖宗一般每年祭奠大青马,并把它封为“大清驭臣”,还下圣旨:天下人谁也不许杀马,卖肉。金努尔命国号“清”原因主要有三:一是与大青马的“青”字同音;二是马阵亡时浑身被血与水包裹,在“青”字添上三点水;三是让后代们记住江山是血和汗换来的,坐了江山也要以“清”为重,要是忘了丢了三点水那“清”字就又变成了“青”,青乃为接近黑色,乌浊也。
    北京原来还有个出过大名的马神庙,那专门有条留给大青马迸出北京的路,叫马道口。所有的大道都叫马路,也是为了纪念大青马,而且好马都是龙种呢!
    “别睡觉啊!你看,大青马蹄子踩出的那块大湖上游着多少鸭子呢?”(团结湖附近原有一大片块、块相连的水域,大过现在的公园几十倍)姥姥光顾给我讲故事早忘了路该怎么走,只好顺着这有无数大白木桥的河直奔了老姑家,过了水碓子就见到了无边的水田,那青蛙叫的声音极大,好像个头也挺大,这些水洼莫不都是大青马踩的?
    从此,我每听到水就再也不怕了,后来我还会游泳了。那是因为我总会想起那大青马的巨蹄,马蹄子可以踩出湖那么大的印儿来,那条青龙变的马又该有多大?在大青的巨蹄下,水就显得不值得一怕了。
    当我上小学四年级时正是文革期间,我把这故事讲给了同学们,谁知被小学老师当作“封、资、修”给批了一顿,多亏我还小,要不然真要给扣上“不讲红马、反讲黑马”的帽子,那可糟了。我那听“水”字尿裤子的毛病若是再犯起来,不知我姥姥会用什么故事来治,虽说姥姥是个目不识丁的故事王,但她毕竟不是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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