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郭守敬的踪影

    北京缺水，把北海、什刹海都称海，叫海子，说明北京水的贵重。但我在北京看到的，处处弥漫着水。到故宫，只见四周被水包围着。角楼映照在水中，幻异得很！外边皇城也被水包围着，叫玉河又叫御河。天安门前的河叫金水河，从元代就从城西门引入，所以叫金水河。再外边的大城，从前也全被水包围着。从前门进城要过桥。今天东、西、南的护城河道行走着地铁，只有北边的护城河还能看到。缺水口地方，城厢宫殿的四面里外都流通着水，是天神的赐予？还是人力胜天的杰作？

    上世纪90年代初，侯仁之老师推荐我参加编写什刹海丛书。我几十次登上了北二环西北的汇通祠（今德胜门西大街甲60号）。我踏过小桥，爬上乱石堆土的小山，绿树丛中，只见山门上石门额书“汇通祠”。走入红墙黛瓦飞脊的层楼，入后楼，经常走过后院的“郭守敬纪念馆”，看到郭守敬的白玉塑像。我肃然起敬，这是我崇敬已久的水利天文历法的大学者。正是规划建造大都城让都市四处流通水的巨匠！

    我读过金末元初元好问写的《邢台新石桥记》，记邢台城北有石桥，桥下通达活泉水。兵后，桥为泥潦淤没，失其所在。里人郭生审视地形，指明其处。用四十天修建了新石桥。这“里人郭生”即郭守敬。此时守敬才二十岁，显示了出色的水利才能。

    郭守敬，顺德邢台人（今邢台市西北皇寺镇郭村）。生于1231年，卒于1316年。守敬的祖父郭荣就精于算数、水利。郭荣和同乡大学者刘秉忠忘年交，郭荣叫守敬从秉忠学。在1248年春到1249年冬，秉忠奔父丧回乡，此时守敬从秉忠学，不到两年。而同时，除了秉忠外，还有张文谦、张易、王恂同学于邢州紫金山，即武安县东二十里的紫泉。这是一个高水平的学术团伙。被人称为“五杰”。在元初对元朝作出巨大贡献。

    1262年，张文谦推荐守敬给忽必烈，说守敬“习水利，巧思绝人”。忽必烈召见，面陈水利六事。首要的，引用金代中都旧漕河东到通州。引玉泉水（玉泉山的泉水）以通舟。

    至元元年（1264），郭守敬随张文谦行省西夏，修复濒黄河诸古渠，灌田九万余顷，乡人在渠上为他立专祠。

    二年，任都水少监，八年任都水监。初刘秉忠以大明历有误，提议修新历。十三年，忽必烈以南宋已平，以王恂、郭守敬观察天文，推演历法。守敬首言：“历之本在于测验，而测验之器莫先仪表。”他改进和创制了简仪、仰仪和圭表多种天文仪器。十六年，在大都东城墙设司天台即天文台。现在在北京火车站的东北（建国门内立交桥西南）可以清楚看到古天文仪表，只是明清也以此观测天文，也是明清的观象台，是否仍存守敬制作的，要仔细分辨了。此时立太史院，王恂为太史令，守敬为同知太史院事。守敬在司天台日夜观测，还有四海他处共二十七所观测，再经过精密的演算，“历之本在测验，继之以密算”。十七年新历完成，十一月忽必烈诏颁《授时历》。

    在北京四处都可以看到郭守敬神机妙算的踪迹。除了司天台（明清观象台）外，最好应是什刹海了。原来守敬踏遍了京郊的大地，又经过周密地丈量测算，他引昌平的白浮泉（今留白浮九龙口遗址）、虎眼泉、一亩泉、马眼泉、海甸的玉泉，十多泉水作水源，直接南流要过洼地不能进城。他引水西循西山麓，大约沿今京密引水渠到瓮山泊（今昆明湖）再入积水潭。这么多水源聚汇才使元世祖在积水潭“见舳舻蔽水，大悦，名曰通惠河。”（《元史》）才有邓拓在《燕山夜话》写的《北京古海港》。守敬领的都水监即在积水潭东，只是不易找到了。

    守敬引水从积水潭复东而南，沿皇城东墙南下，出丽正门水关经文明门到通县，立了七个闸。今天到崇文门外东便门外仍可清楚地看到通惠河的遗迹，不过只作排水渠道了。要寻觅昔日行舟游乐的二闸，再东的高碑店闸、花园闸，也需一番探觅了。但他开辟的通惠河南接大运河，明清一直作为漕运，却是功绩不朽的。

    出和平里东三环路上还可以看到坝河。这是元大都到通县又一条漕运航道。是守敬于至元十六年治理旧河道而成，也有过繁忙的漕运。

    元初建大都，要从西山运木、石。至元二年，守敬在石景山北重开金口河（今永定河）。他深知永定河洪水的厉害，在金口以西，预开减水河，经受洪水考验，使用了近三十年。

    也有过郭守敬像的邮票，1964年还把新发现的小行星命名为郭守敬星，大概也不好寻觅了。但眼前的水道还是能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