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领北平 - 和平解放：60年前的新闻

■讲述人：金铁华

  红色收藏家

  坐在暖暖的客厅里，红色收藏家金铁华抚摸着1949年2月1日出版的《人民日报》，这张比他的年龄还要大一个月的报纸是他得意的藏品，特别是在今天。因为这张报纸所记录的，是60年前的1月31日——北平和平解放。

  记者小心翼翼地接过这张泛黄的报纸，历史仿佛再现：“北平宣告完全解放”。这篇报道的引题是“以和平方法结束战争”；副题是“国民党军已全部开出城外听候改编”。竖排版的报纸让已经习惯了横排读字的人们觉得有些陌生。通栏的大字是“执行毛主席八项和平条件的第一个榜样”。版面上其他文章也都和北平解放有关。

  金铁华先生又递给记者一份套红印刷的《新华日报》，是1949年2月2日的。报头右边是“庆祝古都北平解放”，报头左边是“向平津前线解放军致敬”，报头下方是通栏的“全国人民继续努力，争取全中国解放！”《新华日报》关于北平解放的报道是：古都北平解放；引题是“中国革命史上最重要发展之一”，副题是“傅作义接受人民解放军的和平条件，为其他各地指出以和平方式结束战争的榜样”。

  关于北平和平解放那段日子的收藏，金先生还有不少。一份由华北画报社编辑、中国人民解放军华北军区政治部出版的画报，记录下孔繁根、流萤、高粮、江平拍摄的“二百万人民狂热欢迎解放雄狮开进北平”：“二月三日，我军正式举行北平入城式，清早，大街小巷就挤满人群，他们等待着欢迎解放军”；“装甲部队开进前门大街”；“炮兵部队开进东郊民巷”；“坦克部队开进王府井大街”；“在万众欢呼下，摩托化步兵直驶前门”……

  “60年了，我也算得上是共和国的同龄人了，我与‘红色’有着不解之缘，生下来只有25天的时候，我父母就抱着我去欢迎进北京的毛主席，”金铁华说，“耗尽积蓄收藏这些红色的见证，我就是希望留下一些直观的历史，讲给后来的人听。”

  将军的历史抉择

  北平实现和平的关键在于傅作义将军。1947年底，傅作义出任华北“剿匪”总司令，拥兵30年的傅作义坐镇北平、掌控华北，他手握四个兵团、12个军、60万重兵，对华北五省二市实行党政军一统领导。让傅作义交出军队、放下武器，无论对一个国民党著名战将，还是对一个掌握军政实权的封疆大吏，这无疑都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傅作义生逢乱世，一生遇到很多艰险，生死考验也很多，但从来没有像促成北平和平这样艰难。1948年10月到12月的三个月，是傅作义终日痛苦，难下决心的三个月。

  傅作义的老师说：“傅作义可做断头将军，不能做降将军也。”的确，一个人如果献身一个政治集团，一般要终生维护这个集团的利益，这在傅作义的观念上根深蒂固。他常对部下说：和谈是不是投降？不讲道德还能做人吗？咱们过去的历史就都完了吗？在傅作义迈向和平之路的道路上，固然是与解放军军事较量的失败和对中央军掌控的困难，但最为痛苦的还是突破传统“忠”的道德观念。作为国民党的高级将领，傅作义必然考虑这个重大问题。平津战役边打边谈的过程，实际上也是傅作义的心理演变过程。傅作义对华北国民党即将覆灭的形势看得很透，他屡屡问李宗仁：“到那时，怎么办？”李宗仁明白傅作义的心情，内战非其所愿；但历史上傅作义守涿州是待援，而今日守北平则是待毙。所以，“我一不能劝他逃亡，二不能劝他投降，三不能劝他自杀，则我又计将安出？”面对国民党即将崩溃的局面，李宗仁也只能劝他：“宜生兄，万一局势发展到那地步，那只有听凭你自责了。你要想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傅作义集武将之威、儒将之风于一身。傅作义初来北平时，北京高等院校的校长和教授们做东欢宴傅作义，之后他每隔三五天就约几位教授到他的总部便宴，以“炉边谈话的方式”纵论古今。1949年1月16日下午，在和平抉择的最后关头，傅作义发请帖请北平的学者名流到中南海聚会。当时的文化名人有徐悲鸿、朱光潜、许德珩等20多人。傅作义诚恳地说：“局势如何？想听各位意见，以作定夺。”徐悲鸿说：“当前形势，战则败，和则安，这已是目前常识问题。”如果说徐悲鸿等人向以左派示人，自然赞成中共和平主张的话，第二个发言的是生物学家胡先驌、中国现代植物学的开山泰斗，他赞成徐先生的建议，呼吁傅将军以民族大义为重，化干戈为玉帛，保护北平免遭战火，这让人们更感惊讶，胡是出名的保守和右倾人士，因此他的意见有助于形成北平和平解放的势头。

  知识分子是社会的良心，特别是高级知识分子对时局的倾向对傅作义再次发生了重要影响。最终爱国爱民的政治准则，使傅作义决心将民族的利益置于领袖与集团的利害计较之上。他深知一旦困守北平城，结局不堪设想，1949年1月22日，《关于和平解决北平问题的协议》在各大报纸上公布，协议开宗明义的第一句话就代表了傅作义决心和平的初衷：“为迅速缩短战争，获致人民公议的和平，保全工商业基础与文物古迹，使国家元气不再受损伤，以促成全国彻底和平之早日实现。”

  1949年10月19日，傅作义被任命为中央人民政府水利部部长。1958年任水利电力部部长。他在职23年，1972年才因病辞去职务。他忠于职守，全国凡是兴建水利设施的地方，他差不多都去看过，他的后半生全部贡献给了新中国的水利事业。

  傅作义曾说：如果说我这一生还做了点什么的话，只有始终坚决抗日和北平和平改编这两件事。

  1955年9月27日，毛泽东在怀仁堂授予傅作义一级解放勋章，并多次称赞他：你是为人民立了大功的人！  

　　傅作义的长女傅冬菊，中共地下党员、天津《大公报》记者。 
 
 
　　1949年1月23日，何思源接受《平明日报》记者采访时对北平和平的实现表示“快慰”。 
 
 
　　毛泽东主席根据人大常委会决定授给傅作义以一级解放勋章（1955年9月27日） 
 
 
 
　　指挥长城抗战时的傅作义将军（193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