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巷问牛

  从秦汉到隋唐，北京一直是燕山山脉南北各少数民族角逐的疆场，辽、金、元三代更把这里称为“人马之宫”，是人和牛马共存的地方，至今还留下很多与牛有关的名称。

  ■ 牛郎桥

  农历七月初七是传说中牛郎织女天河配的日子,民间称为“乞巧节”。唐朝林杰《乞巧》曰:“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

  清代，北京城里曾有“牛郎桥”和“织女桥”。牛郎桥在皇城东“南池子”券门内的菖蒲河上，与故宫西侧南长街南端的“织女桥”遥遥相望。菖蒲河是明清皇城中外金水河的一段。河由西苑太液池南端流出，折向东南，经过天安门前，往东汇入玉河。既是西苑三海的出水道，也是紫禁城筒子河向南穿过太庙的出水道。“牛郎桥”原是一座石台木板桥，1913年打通南池子大街，把桥改造为石拱桥，上世纪六十年代填平河沟时被拆；2002年恢复水面，今已重修。“织女桥”现只留有地名。

  ■ 牛街

  这是北京城唯一以牛为名的大街。街东有北宋至道二年(996年) 修建的礼拜寺，是北京最大、最古老、最著名的伊斯兰教清真寺。全寺主体建筑有礼拜殿、唤礼楼、望月楼和碑亭等，是中国传统建筑形式与阿拉伯建筑风格相结合的代表。历史上这里是唐幽州城和辽南京、金中都城的中心，过去曾名“东湖柳村”；因地势比较高，又叫“冈上”。明张爵所著《京师五城坊巷胡同集》中称“礼拜寺”街，清代称牛街。

  建国后，曾把牛街西侧东西向的堂子胡同、周家胡同、丁家胡同、羊肉胡同、张家胡同、穆家胡同等更名牛街头条、牛街二条、牛街三条、牛街四条、牛街五条、牛街六条，这一带从2000年开始拆除，建设成牛街西里。

  ■ 卧牛胡同

  崇文区珠市口东大街东南过去有条南北向的小胡同，就叫卧牛胡同。卧牛胡同南边紧临安国寺，再往南就是金鱼池和天坛。安国寺在三里河南桥湾，明朝天顺年间所建，碑废无考。也许是卧牛在这儿待的太舒服，1965年干脆并到南边的安国胡同里，连名字也没了。

  ■ 牛圈

  北京过去有三条牛圈胡同，一在朝阳门大街，一条在西城，还有一条在棋盘街东的户部街。西城的牛圈在今厂桥地区，与御马仓草栏相近。草栏谐音草蓝子，后演绎为草岚子，1949年后定名为草岚子胡同。1931年北平司法部门在这里设置临时看守所，虽几经演变，仍俗称草岚子监狱。草岚子胡同南北曲折走向，南端西折接刘兰槊胡同。牛圈在草岚子北段，1965年并入草岚子胡同。1990年开始拆除，并入西什库大街。

  ■ 牛录

  据清朱一新《京师坊巷志稿》，在西长安街路南，金代遗刹双塔庆寿寺南面，有南小胡同曰回子营，夹道曰头牛录、二牛录。

  回子营建于乾隆二十五年。《日下旧闻考》卷71载：容妃的五叔和堂兄等配合清军平定新疆回部有功，“乾隆二十五年奉旨授白和卓为回子佐领，以投诚回众编为一佐领，于西长安街路南设回回营一所居之”，“内设办事房，以内府官董其事”。

  1965年，此地并入东安福胡同。有人说安福胡同所在地就是元朝两个佐领的驻地，所以叫头牛录、二牛录。事实上，回回营的建立在乾隆二十五年，正因为乾隆授白和卓为回回营佐领，才会有头牛录、二牛录两夹道名。

  ■ 牛角胡同

  北京叫牛角的胡同可真不少，北京话把牛角叫牛犄角，乍一看胡同弯弯曲曲的，跟牛犄角长的一样啊，得，牛犄角胡同就叫出来了。当然，也搭着过去北京的牛多，一联系自然先想到牛身上，要不清朝时北京就有12条叫牛角的胡同呢。

  清朝时，北京有六条牛角湾，在今东城区所在地的四条、西城区所在地的一条、崇文门外一条。牛角胡同和牛犄角胡同六条，除一条在东城外，其他五条都在西城区。至1990年尚留四条可寻，均分布在西城区。

  ■ 东西牛角胡同

  在西长安街北侧、府右街西面的太仆寺和力学胡同之间，南北走向。东牛角胡同弯曲如牛角，清时称牛角胡同，1911年后改今名。西牛角胡同宽不足2米，最窄处不足1米，清时称牛犄角胡同，1911年后改今名。

  ■ 前后牛角胡同

  在西直门内大街北侧、新街口地区西南部。南面东西走向的是前牛角胡同，清朝时叫前牛犄角胡同，1965年改今名。北面东西走向的是后牛角胡同，清朝时叫后牛犄角胡同，1965年改今名。后牛角胡同的东边向南拐了个弯，和前牛角胡同连在一起，很像牛头上长的一对牛角。过去，西直门一带比较空旷，周围有不少菜园子，桃园、草场、马场，也是养牛的好地方，后来逐渐形成居民区。前、后牛角胡同已于1990年拆除。

  ■ 牛肉湾

  牛肉湾在西单南，绒线胡同西口。东北西南曲折走向，直抵宣武门大街。明代称牛肉胡同，旧为回民聚集地，并建有清真寺。清代以胡同弯曲名牛肉湾，民国初年称“牛肉巷”，1911年后把牛肉湾一折为二，东北部称后牛肉湾，西南通宣武门大街部分称前牛肉湾。据《京师坊巷志稿》，清朝时这一带是满洲官兵镶蓝旗驻地，“满洲官兵，自西长安坊东至长安右门，第一参领下十八佐领居之。自西江米巷北至长安街、南至四眼井，二参领下十八佐领居之。自河漕沿东至拴马椿、马神庙，三参领下十八佐领居之。自狮子口东至皮市迤北至扫帚胡同之西，四参领下十七佐领居之。自瞻云坊南至绒线胡同、东至河槽沿之南牛肉湾，五参领下十七佐领居之。”

  ■ 牛排子胡同

  位于中国美术馆北侧，南北走向。1965年并入黄米胡同。原牛排子胡同2号有著名的清代私家园林“半亩园”。半亩园，最早是清初任兵部尚书贾复的住宅。李渔在做其幕僚时，为他设计了这所私邸。“叠石成山，引水作沼,平台曲室,奥如旷如。”结构曲折、陈设古雅，富丽而不失书卷气。此后几经易主，园林荒废。道光二十一年(1841)，江南河道总督完颜麟庆嘱其子完颜崇实购入此园宅，加以重修，迁入居住。在麟庆著的《凝香室鸿雪因缘图记》(年谱体)中有八节图记，专门记述此园结构。崇实自订《年谱》里，也记录了他不断增建屋宇、葺治园圃的情况。以后，又购入东邻靖逆侯张勇园宅，连接一处，添筑堂轩，由崇实的弟弟崇厚居住。在朱一新编纂的《京师坊巷志稿》卷上，记及麟庆的半亩园。当时，半亩园东部为正堂，西部为园林。园中规模最大的主体建筑名“云荫堂”，旁有曝画阁、近光斋、退思斋等。阁北为一大土山，山上有亭，山南有板桥，西开石洞，称“琅環妙境”，藏有85000多卷书籍。完颜麟庆是金世宗完颜雍的第二十四世孙，生于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18岁时以进士及第，授内阁中书，不久升兵部主事。道光初年，麟庆在徽州、颍州等地出任知府，此后连续升迁，只十年工夫，便升为正二品的江南河道总督。麟庆晚年多半在半亩园中度过，成为他颐养天年的场所。半亩园在民国年间卖给了外姓人，解放初开始遭到破坏。

  ■ 牛八宝胡同

  牛八宝指牛身上的八件宝贝，有牛肉、牛肝、牛肺、牛脑、牛肚、牛筋、牛肠、牛百叶等。牛八宝胡同在西城丰盛地区西北。明代以姓得名，称钮家胡同。清初名牛巴巴胡同，后雅化为今名。1990年开始拆除。

  ■ 牛子胡同

  在海淀街道东北，宽不过2米。始记于1932年。据说以前没有名号，后来有个叫“妞子”女孩在这里开了个“妞子小铺”，谁知把“妞子”错写成“牛子”，便留下牛子胡同的名称。2002年被拆除。

  ■ 牛血胡同

  在宣武区西珠市口大街南，天桥街道东北。明朝时，因此地多宰牛户而名牛血胡同，清代沿袭。左近有香烛厂，简称香厂，在今永安路以北，板章路以南，是以香烛集散地为主形成的集市。清乾隆时，在元末明初的两城之间，已形成大栅栏商业区，人口更加密集，外地人员往来不绝。“胭脂胡同，万佛寺湾，则遗迹仅存，都成私巢。凡此艳闾，居正阳之西，环香厂之北，灯火万家，笙歌竟喧，窟号销金，阵乃迷魂矣。”其范围，往南可达金鱼池和陶然亭，《侧帽馀谈》：“距永定门不远，有亭曰‘陶然’，为汉阳江水部所建……亦红尘世界也。好游者预飞笺订客，招邀小吏，携具前往，徵歌斗酒，做半日欢。”南妓赛金花到京后，住在刑部某后街，晚年住在香厂路旁的居仁里，死后葬于陶然亭。

  民国后北京拆除了皇城，增辟和平门、复兴门、建国门，并对虎坊路东部的香厂地区进行建设改造。改造环香厂地区时，在万明路、香厂路、仁寿路一带，修建了不少西式洋楼，如“新世界”即为仿上海大世界建筑。这一带的道路，因属新型街道，为区别以前的老街巷，则冠之以“路”和“里”。同时，把合并牛血胡同和高台阶两巷，以牛血胡同谐音雅化为留学路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