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3月27日,北京日报以“延庆县奇特壁画:神仙有四个眼睛”为标题,介绍了在北京市延庆县东部山区董家沟村一座不起眼的小庙发现了大面积清代壁画,并指出,尤其值得惊喜的是,曾在山西永乐宫元代壁画中唱主角的“四目神”也出现在壁画中。而且指出,“四目神”是光明的化身,古代曾被当作太阳神崇拜。 北京日报的报道,引起我的好奇。于是,与几位爱好者驱车赶往延庆县。佛爷庙坐落在延庆县董家沟村,而董家沟村隶属延庆县大庄科乡,大庄科乡位置在明陵天寿山背面。我们从京昌八达岭高速路十三陵出口,进入昌平十三陵界区,沿着神路一直向东北方向前进,翻过天寿山,终于进入延庆县境界,不远处就看到大庄科乡的标志牌和“红色第一村”的指路牌。显然“红色第一村”是当前开展农家乐旅游的招牌,但也表明,在革命战争年代,这里曾经是革命斗争的摇篮。进村后,又走了一段崎岖不平的道路,终于到了董家沟村。 董家沟村四面环山、环境幽雅,据当地村民讲,这里明代开始建村,是明十三陵后的重要屏障,现在村民还保留着明代的一些生活习俗。村中有一座佛爷庙,坐北朝南,正殿三间,东西配殿各三间,建筑面积大约70平米。佛爷庙曾经做过小学校的校舍。目前寺庙建筑独立,院落格局为一正殿,坐北朝南;两配殿,为东西向;山门在院落南面正中。寺庙正殿保存完整,在正殿墙宇上有些裂纹;西配殿屋脊有些坍塌、残破不堪,东配殿已经修复,有游僧居住。在村长带领下,我们走进佛爷庙正殿进行仔细勘察。 在正殿东墙上,是一幅行云布雨图,画面上五位仙人分别骑在红龙、黄龙、黑龙、青龙、白龙身上进行行云布雨。年值、月值、日值、时值四公曹各司其职,风神、雷神等在一旁助威。人们所说的“四目神”手举法器在云层中站立,位于画面的最前端。壁画的下面是人间实景的描写,可以看到大雨来临前农夫在收犁,动物在狂奔,行人在匆匆赶路的场面。整个画面可以让人感觉到是乌云翻滚、电闪雷鸣。 在正殿西墙上,则是另一番景象,画面是雨过天晴、祥云缭绕,天空中出现了彩虹、彩霞。几位神仙骑着白马、神兽在祥云中游荡,四值公曹也露出和蔼的神情,风神、雷神也各自收起了法器,人们所说的“四目神”也将法器收起抱在怀中,但位置处于画面的后端。在画的下面有吹吹打打娶亲的热闹场景,农夫们也开始下田进行耕耘。 综合概述,在这么一个小小的殿堂中,仅用两面墙壁就描绘出天地风云变幻、人间喜怒哀乐的场景,这是中国民俗文化的精彩展现。其文化内涵是中国古代靠农耕生活的农民对下雨的祁盼,对风调雨顺、幸福生活的美好向往。另外,被人们关注的“四目神”在两幅画面上都出现了。所不同的是,东墙上的“四目神”是在画的前面,举着法器,而在西山墙上的“四目神”是在画的后面,收拿法器。这中描述,在传递什么信息,还有待民俗专家进行研究和破解。 据现存于庙内的《先代功德记》碑文记载,董家沟佛爷庙始建于明代,原名叫“弥陀寺”,清道光年间重修过,现在基本保持着清代修复后的建筑样式。壁画大约绘制于清中期或后期。这些壁画与当时寺庙内的彩绘是紧密结合的,烘托的是中国传统的道家文化和下层人民的信仰。尤其是在正殿正面墙壁上,也有壁画。据村里老人回忆,画的内容是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天官、神仙等造像;在正殿壁画前面,还有与壁画文化氛围一致的雕象,可惜现在已经看不见任何踪迹。但是,在将要坍塌的西配殿内,还保留有正殿神龛的顶檐木雕,十分精美。木雕上雕刻的是各种姿态的龙,而且,龙身是透雕,龙头是立体的浮雕。可惜的是人们没有保护这一珍贵文物的意识,已经将神龛从正殿取下,扔弃在西配殿当杂物,立体浮雕的龙头也多被锯拔下(原物为木榫衔接),有些已经遗失。佛爷庙的这些壁画,虽然不如山西永乐宫壁画保存年代久远,也不如京西法海寺壁画丽粉贴金,线条规范、讲究,但画面上的人物写实、逼真,线条运用自由、奔放,属于地地道道的民俗绘画,这在北京是不多见的。保存如此完整的描述民间世俗生活的壁画,在北京民俗文化研究中,仍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和文物价值。 有关佛爷庙的历史沧桑,碑文也有记载,实物也不少。佛爷庙寺内原有两株牡丹花,花形奇特,为名贵花木。后来一株被盗,另一株被移入村中,在寺庙北面仍可寻到。据村民讲,直到现在,移入村中的牡丹每到春天,依然花团大,花开叶茂。 有关佛爷庙的风水,也很讲究。庙依山而建,山将庙包含。庙后是一座高山,人称此山为五座神山,它是由五座毗连的山脉组成,形似五人相依而坐,从高处向下看,庙似五位仙人膝前的香炉,如此绝景罕见。站在庙的山门向前看,是开阔的山前视野,风水属于佳境。 壁画是在今年一位村民在佛爷庙打扫卫生时无意中发现。当他剥去墙上的白灰后发现有彩色图画。于是,该村民小心翼翼地除去解放初期抹在墙上的白灰后,意外地发现庙内东西两壁上的壁画保存相当完好。但是,现在有些变化了,在这孤僻的小山村,来了游僧,先是装神弄鬼,然后是占据寺庙,进行开发。目前,已经塑造了三尊金色佛像,破坏了原有的文化氛围,同时,在互联网上以佛教基层组织名义呼吁社会各界捐款。佛爷庙目前是延庆县级文物保护单位(延庆县政府1993年公布),能否开展宗教活动,怎样开展宗教活动,如何保护原有文化面貌,延庆县文物保护部门和宗教管理部门应该介入管理。否则,就会出现“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尴尬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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