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枣树,幽静的街巷,稀疏的门楼。我的幼年和少年时光就是在这条叫做“大盆”的胡同里度过的。今天沿着西二环在月坛桥路口右转,在威斯汀酒店、证监会、银监会大楼一带就是过去“大盆”胡同的故地了。 大盆胡同大体是东西走向,只是在东段末端才折向北,与武定胡同相接。西口通入阜成门南顺城街。中部偏东处与小盆胡同、孟端胡同相通。有趣的是胡同的中部有个忽然开朗的方形空场,一条狭窄的小巷向北通向武定胡同,成为胡同的第四个出口。 胡同里的街门并不密,几乎所有的门牌都是处于北侧,另一侧则基本是长长的围墙(即孟端胡同39-45号卓王府的后墙)。所以按照当时北京市门牌号码的管理规则,大盆胡同的门牌大都是单号,只是在胡同东口才有几个双号门牌。胡同里的几个较大四合院,有些被隔成诸多单进院落,从门牌上可以看出5号、甲5号、乙5号等等,有两三个院子依然保留着独门独户的格局。 印象最深的是胡同西口的一所小四合院。院门略显破旧,中西结合风格的砖砌门楼,在旁边高大的街门映衬下,极不显眼。一本关于旧北京胡同史的书中介绍过,这个院子在上世纪20年代曾是我党的秘密机关驻地,一张黑白的老照片,揭示了大盆胡同的光荣历史。与这个院儿相距不远有两个大院是水电部宿舍,当时的水电部机关就在出了城墙豁口的月坛公园附近,距大盆胡同十分钟路程。 大盆胡同里最多的树是枣树,几乎每个院子都有,老树大树居多。记得我家院里的一棵老树须两个人才能合抱,它在地下延伸的根枝甚至在邻院又长成了大树。春天,枣花盛开;夏去秋来,枣子成熟,家家户户举起长杆噼噼啪啪地打枣,然后捡到脸盆里,大家共同享受枣儿的香脆甘甜。奇的是,一条胡同里的枣树有两三个品种,我家院子里有棵枣树的果实呈方形,极甜。如今,走在金融街威斯汀酒店的路边还可以看到一株孤单的枣树,按方位推测,或许就是大盆胡同众多枣树的幸存者吧。 大盆胡同的市政建设在上世纪70年代以前仍很落后,比如厕所是在院子角落里建一小屋,曰“茅房”,上厕所就叫“上茅房”。茅房里是蹲坑兼储粪池,所以每隔10天左右环卫工人就要来清淘,用一只特制大木桶背出院子,倒入停在胡同口的粪车里,劳动模范时传祥就是这些淘粪工人的骄傲。自来水那时也未接进每一个院子,不少住户要从胡同里的公共龙头接水,用水桶肩挑手提装满自家水缸,月底按各家自报的人口数计收水费。有的院子有水井,但到了上世纪60年代以后,地下水水位下降,井也就干了。排污管道也几乎没有,生活污水和雨水都是流进院子里的窨井中,慢慢渗进泥土,所以一旦下大雨,院子就会积水,院子地势高一些的,雨水会很快流出院子汇入胡同里的下水道。上世纪70年代以前胡同地面还是土路,每年春季会有市政部门的压路车(俗称汽碾子)来把路面翻耕压平,但雨季一来还是泥泞得很。 与大盆胡同相连的有武定胡同、孟端胡同、阜成门南顺城街、锦什坊街、小盆胡同、玉带胡同等等,其中南面的孟端胡同和北边的武定胡同尤为著名。 孟端胡同名字来历有两种说法,一是与胡同里的清代果郡王府(或称卓王府)有关,另一个是明代大画家王孟端在此居住,算来已近700年历史。武定胡同过去曾叫武定侯胡同,因明代的开国大将武定侯郭英后人郭勋府邸建此而名。郭勋在此还刊刻了中国古籍善本中的精品版本“郭武定本《水浒传》”。郭勋府邸的一部分在清末成为武定侯小学校舍,笔者小学的四年在那里度过。府邸的大部和花园解放后成了部队大院,2003年被列入北京市重点保护的539所四合院,但现在已经被拆掉了大半。 大盆胡同南有西养马营胡同,那里的西养马营工人俱乐部是我少年时代看电影最多的影院,《小兵张嘎》、《地道战》、《奇袭》等都是在那里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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