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都之泉

    北京也曾是泉城

    一提起泉城，人们自然会想到济南，因济南的72泉名扬天下，济南也因此被人们称为泉城。北京现在是一个缺水的城市，说曾是泉城，有些人可能不大相信。其实，北京过去也有不少的泉，而且还有不少名泉。在历史上，如果从泉的数量、出水量和品种上讲，北京的泉，并不比济南的泉逊色。

    古时莲花池一带常年有泉水溢出，树茂草丰，交通便利，一些游牧部落看准这块风水宝地，便在此定居下来，逐步建立了一座小城，也就是北京城的前身蓟城。考古证明，这一带在西周以前就有水井。今朝依莲花河水系而建中都城，而莲花河的水就来自泉水。公元1267年，元朝建立大都城，城区的中心从莲花池水系迁移到高梁河水系。而高梁河的水，也是来自西山的泉水。此后明清王朝都定都于此，并在西郊的山区和平原，以靠泉水和池泽，修建了多处皇家园林和私家园苑。因此，北京城的发展离不开泉水。可以说是泉水滋润着北京城的生长。

樱桃沟内的泉水 　　今日金鱼池 　　潭柘寺山泉水口 　　莲花池水面

    众泉多姿多彩

    北京的泉，数量众多，城内城外，各个区县都有。品种也多，有温泉也有冷泉，有各种各样的矿泉。北京的不少风景名胜和泉相关。北京的不少地名，也都和泉有关。

    门头沟区清水村西北约1公里的上清水泉，泉水从沟谷自多处岩石裂隙中涌流，汇成溪水向东南注入清水河，再往东入斋堂水库，泉水平均日溢流量约万吨左右。潭柘寺公园东北2公里处有泉叫潭柘寺泉。位于白阳水的一口泉，泉口水温只有2℃，是北京地区的冷泉之一。

    房山区城关西南15公里甘池村的甘池泉，由宜新寺泉、西甘池泉、北甘池和东甘池泉组成。泉水溢出地表后各自形成泉池，池水溢流汇成北泉水河，向东南注入北拒马河。黑龙关泉位于班各庄乡黑龙关村西北的大石河干流上，当地称黑龙潭。泉水从河道中多处岩石溶洞和裂隙中涌出，在河道中汇成潭，其溢流构成大石河的补给源。马鞍泉位于十渡镇马鞍沟中，多处泉水从沟两侧的坡脚和沟谷中溢出向下游汇集排泄，往南注入拒马河。还有万佛堂泉、马刨泉、河北泉、高庄、下营泉群等。

    昌平区的白浮泉位于龙山东麓，又名龙泉。元代在泉水出处修建有水池，将水围起，流水出处有青石雕刻的九个龙头，取名龙池，水自龙口喷出，有“九龙戏水”、“九龙喷玉”之称。元代著名科学家郭守敬就引白浮泉等泉水，修建了通惠河。明永乐年间曾两度修复通惠河，并于源头处修建了九龙池和都龙王庙。居庸关西南有一红龙山，万山丛中有众多泉水汇成激流，水从山中流出，如同白雪一样喷涌而出，因而得名“龙门喷雪”。

    延庆城关乡三里河西南有白马泉，古代这里为沼泽地，当地称其为“汪”。据县志记载，明代永乐年间“水如沸溢，高涌尺许。”相传，在泉中曾住着一匹白马，故取名为白马泉。另外，上磨村有黄龙潭泉、黑龙潭泉，珍珠泉村有珍珠泉、响水泉，佛峪口村的佛峪口温泉泉口水温达42℃。

    怀柔范各庄乡上莲花池村与下莲花池村之间的莲花池泉，泉水从岩石裂隙中多处涌流，汇集沟内顺地势向东南泄入长园河，为长园河源头。响水湖泉位于怀柔沙峪乡庄户村西北约600米的山谷中，泉水多处从岩石裂隙中涌出向沟内汇集，形成溪水及小湖。

    密云县南5公里的圣水山北山根有圣水泉，明朝万历初年，戚继光观览圣水泉后，捐款在泉旁修建了一座龙女庙和一座过凉亭（又称初月亭）。在凉亭有前边，还用河卵石砌筑了一个长方形的滴水池，使圣水泉的水绕过庙、亭以后，从山石缝隙间滴入池内。滴水入池所发响声，似古琴鸣响，故称之为“圣水鸣琴”。

    顺义焦庄户附近的金鸡泉，曾是金鸡河的主要源头之一。还有峨眉山东沟泉、宴庄泉。

    黄草洼泉位于平谷县靠山集乡黄草洼村。泉水由沟底与坡脚的裂隙中多处流出，向沟内汇成溪流。溢流量受季节变化影响，一般年份不断流。

    北京城近郊也有不少名泉。玉泉山山上山下的泉眼众多。古代文献曾云：“沙痕石隙随地皆泉”、“随处为泉，破土即流”。《日下旧闻考》云：“山有石洞三，一在山之西南，其下有泉，深浅莫测。一在山之阳，泉自山而出，鸣若杂佩，色如素练，澄泓百顷，鉴形万象，莫可拟极。”历史上万泉庄一带多泉，泉水汇聚成河，称万泉河。此外樱桃沟泉、碧云寺泉、香山公园泉、八大处泉、黑龙潭泉、隆恩寺泉、大觉寺泉、龙泉寺泉也都很有名。

    城外有泉，城内也有泉。北京城内过去有不少水井，取名二眼井、三眼井，这里的眼就是指泉眼。今日有金鱼池，是一大片新盖的楼房，过去是一片大大小小的养金鱼的水池，在水池底下就有不少泉眼。直到解放初期，泉水直向上冒。

    北京的泉到底有多少？上世纪60年代和80年代，北京市地质勘察部门以当时北京的泉进行了专门的勘察，调查了北京的1347眼泉。其中一类泉32个，这些泉多数流量大于10升/秒，或是历史上流量很大，或地处名胜古迹风景区内。二类泉1315个，系调查资料少或流量小于10升/秒。这就告诉我们，直到上世纪60年代，在调查的1347眼泉中，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泉都还喷水。

    泉文化值得重视

    北京的泉，多姿多彩，不仅和不少名胜有关，也和名人有联。不少名人曾游泉、颂泉，留下名诗名文和名人趣事。

    玉泉山的泉，自古闻名，从金元以来，歌咏者不断。“玉泉垂虹”更成为燕京八景之一。元代陈孚曾有诗描绘玉泉垂虹，云：“雪波碧拥千崖高，落花点点浮寒瑶。日斜忽有五彩气，飞上太空横作桥。”

    明代朱棣夺得帝位后，想迁都北京。一批大臣为配合朱棣的迁都大计极为歌颂北京。胡俨、金幼孜、杨荣等13位亲臣就极力歌颂“玉泉垂虹”等燕京八景。“碧障丹崖泻不停，翠微云净转分明”、“碧障云岩喷玉泉，长流宁是瀑流悬，遥看素练明秋壑，却讶晴饮碧川。”在他们笔下，昔日玉泉是那样丰盛美丽。

    北京的北郊，有一地叫满井村，因有一古井获名。过去井中泉水喷涌，冬夏不竭。井旁草丰藤青，渠水清流。明代文学家袁宠道在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早春二月和几个朋友一起游览了满井并写下《满井游记》。在作者笔下，泉水像鱼鳞似的波浪一层又一层，清澈得能见到水底，水光亮晶晶的，像刚制成的镜子冷光从匣子里突然射出来一样。

    清代康熙、雍正、乾隆三位皇帝多次观光京都西郊，他们描绘玉泉山的诗词不少。“石激泉鸣玉，波回月涌金。”这是康熙《玉泉山晚景》中的诗句。雍正帝“临泉聊命酒，披拂爱烟萝。”与亲人、近臣一面临泉饮酒，一面观鉴山清水秀的景物。乾隆皇帝对玉泉山的泉更是多有歌颂。乾隆十六年（1751年），乾隆皇帝以过去自己写的燕山八景诗叠作旧韵，为每一景又写了一首七律，每诗还写有序言，介绍景致的情况。同时，下令刻石立碑，碑的正面是景物的名称，背面是他写的律诗。乾隆题写的“玉泉趵突”碑立于玉泉山上，序言为：“西山泉皆■流，至玉泉山势中豁，泉喷跃而出，雪涌涛翻，济南趵突不是过也。向之题八景者目以垂虹，失其实也。爱正其名，且表为天下第一泉，而为之记。”碑上刻的诗为：“玉泉昔日此垂虹，史笔谁真感慨中。不改千秋翻趵突，几曾百丈落云空。廓池延月溶溶白，倒壁飞花淡淡红。笑我亦尝传耳食，未能免俗且雷同。”诗序中“表为天下第一泉”，是指乾隆皇帝看到玉泉山泉水清净无瑕，便下令制作一个银斗，量各地名泉泉水的重量。量的结果是：玉泉水最轻，斗重一两。因此，乾隆下令封玉泉为“天下第一泉”。乾隆还特地写了一篇《玉泉山天下第一泉记》，记述量泉的经过。在建立诗碑的同时，乾隆还发布旨令，修建玉泉旁的龙王庙。他说：“京师玉泉，灵源浚发，为德水之枢纽。畿甸众流环汇，皆从此潆注。朕历品名泉，实为天下第一。其泽流润广，惠济者博而远矣。”并再次写诗歌颂玉泉。

    “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曾到西山游览，并写诗歌颂西山的泉。“屋边流水势潺涟，峭壁千条瀑布繁；自是老僧饶佛力，杖头拨处起灵泉。”屋边流水潺潺，山壁挂满清泉，老僧用杖一拨，在拨处就冒出清泉。诗虽有夸张，西山泉多却是事实。

    “京畿左翼，小汤山，一脉温泉无色。”“华清何似？令人高下难说。”郭沫若曾到小汤山一游，并写词《念奴娇》赞美小汤山温泉。

    北京的泉，为山水地域增色，留下名人足迹和诗文，构成富有特色的泉文化。北京不仅有泉，更有丰富的独具特色的泉文化。值得研究。

    希望明天不是梦

    大自然赋予北京多姿多彩的泉，为北京增光添彩。西山的泉水众多，水质也好，为历代皇家的御用水源。泉，也曾是北京的骄傲。但在人为的自觉不自觉的破坏下，泉在减少，民间曾有俗语：“大都出，西山秃。”在建设宏伟元大都城的同时，西山的植被也遭到极大破坏。树少林少自然会带来泉小泉少，泉枯河干。半个世纪以来，随着北京城市的迅猛发展和人口的剧增，长期超量开采地下水，造成地下水紧缺和地面沉降。如今，北京有些地方的地下水位已从解放初期的5米下降到现在的50米。从上世纪60年代起，人们痛心地发现，北京的泉水水量不断减少，许多泉包括名泉逐渐萎缩，直至干枯。昆明湖原由西山泉水供给水源，由于泉水枯竭，从上世纪60年代后期起，改由京密引水渠供水。昌平龙山泉、房山万佛堂泉等著名大泉已经相继消失。

    如今泉水曾造就了北京，泉的消失，不免让人感到遗憾和惋惜。前一些时候，听说泉城的趵突泉因加强水源保护，在断流多年后又重新出水。我们也要加紧水源的保护，多种山上树，少采地下水，大家齐努力，方能见泉水。说不定将来，消失的泉又会复活。但愿将来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