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京城二十世纪50年代以前,居住在胡同里的居民,从清晨到夜晚可以不间断地听到各类小商贩的叫卖和音响声,可以说它恰似一场连续不断的叫卖交响曲。小商贩们像走马灯似的来来、往往,给寂静的胡同里带来了活跃与生机,可以说这是老北京当时的商业文化,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当你还迷恋于晨曦的回笼觉之时,街上已响起了清脆的梆子声,它告诉你卖早点的,挑着两个有盖的箩筐为你送来了,白马蹄、红驴蹄、芝麻酱的烧饼、香油炸的焦圈、炸糖饼、蜜麻花等各样早点,他还未退场,“芹菜、萝卜、柿子椒、黄瓜、扁豆、嫩蒜苗!”挑着两个菜筐卖青菜的已经登场了。吱吱、拗拗送水的木制独轮车的音响,也由远而近,时隔不久又响起了浑厚大梆子的声音,说明卖香油的到了。有时还夹杂着铜箔的音响,它告诉你卖豆腐的也来了。一会儿“报纸!报纸!”卖报的叫过之后。“张家信!李家拿戳子!”邮递员背着个大背包,一步步地走遍他的邮区。挑担子的剃头师傅手中拿着约40厘米长,形状如同一把大镊子一样叫作“唤头”的音响,晃!晃!地用一根铁棍划着。他的担子一头是方的,一头是圆的,方的是个凳子,顾客理发时坐着,下面有两层抽屉,用来放理发用具,圆的上面是个铜盆,下边是个火炉,还竖着一根小旗竿,用来挂毛巾和顾客的帽子用的。磨刀的师傅,晃动着一种用绳子串着叫作“惊闺”的多层铁板,晃啷、晃啷的地响着,也有的吆唤着“磨剪子吆!抢菜刀!”快吃午饭时“臭豆腐!酱豆腐”“辣菜!泡菜”和“甜酸豆汁!”的叫卖声好像特地为你送来了小菜和开胃的饮料。 午饭过后,一两点钟时清脆的小鼓声把你从梦中惊醒,这是收购衣、物、家具,当时称他为“打鼓的”来了。不久“有古物首饰来卖!有玉石宝石我买!”这是收购古董、玉器者的叫卖声。接着又响起了拨浪鼓的音响,这是推着手推车的卖布专业户到了,有时他也吆唤几句“买布来!花洋布!细白布!”在一根棍上同时安放着拨浪鼓和拨浪锣的组合音响,它响起的时候,卖针头、线脑和妇女化妆用的锭粉、胭脂、头油等小百货的车子也到了。“买老花镜!发行的价钱!”推着小推车的卖眼镜者不但卖眼镜,而且还为你修理眼镜,即使是配一只镜腿,他也不会拒绝。“修理雨伞!”“修理皮鞋!”“修理桌椅!”“锔锅!锔缸!”“钢种锅换底!”这些吆唤声每月都会听上几次。挑着一副担子,担子是两个柜子,上面有众多的抽屉,前后有两个小锣,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声音清脆悦耳,这是锯盆、锯碗的又来了。 下午四点以后各样小吃开始登场了,“小枣!切糕!”在吆唤声中推着独轮车来了,切糕用漂白布盖着,你买他一块,当时用刀切下来,蘸上白糖用Y形竹签插好递到你手。清脆的小梆子响过一阵之后,卖米粉蒸糕的用他的小口颈铜制蒸锅,蒸出一块块热气腾腾,形如蛋糕一样松软的米糕来。忽然胡同口传来了铜管拉号音响,并吹出一曲流行歌曲,曲后儿童们争着买他的糖果。“落花生哎!芝麻酱的味呀!瓤儿颗颗脆啊!个个都很香哦!”卖炒花生的像唱小曲一样的叫卖着,很快就把一口袋花生都卖完了。五点多钟时“熏鱼!酱肉!”“羊头肉!”“驴肉!卤肉!”的叫卖声陆续的到来,他们都背着个肉箱子,上面放着个大的马扎,你要买肉时,他用马扎支起肉箱子,打开箱盖任你挑选,箱盖翻过来则是切肉板,卖熏鱼卖的大多是猪头肉,猪的心、肝、肺、肠、肚。卖羊头肉的仅是羊头和羊蹄,他们的产品都是统一由一处叫“锅伙”的作坊炖出来的,它有着一种特殊的风味,再加上他们的刀工技艺,切出的肉片如同薄纸,洒上一种叫花椒盐的调料吃到嘴里,回味无穷,恰是下酒的佳肴。过后不久“卤煮啊!炸豆腐!炸丸子开锅!”挑着冒着热气的大砂锅,里面炖的软软的炸豆腐,硬的豆面小炸丸子,回家晚了赶不上吃饭时,买上一大碗,他还为你放上麻酱、韭菜、香菜等作料,就着剩饼、馒头或窝头,也是一顿美好的晚餐。 当夜幕降临,短时间寂静之后,更夫胸前挂着个大的木梆子、敲起了定更梆了,冬季有时还吆喝着“风大、干燥!注意防火!”更夫每夜要敲四次梆子,也就是定更,二更,三更和四更,几更就敲几下梆子,实际更夫即是胡同夜间的保安员。夜间十点钟左右时,为了熬夜和打牌人的需要还会出现“硬面饽饽”和“热包子!”的叫卖声。 (本文资料引自《北京志·民俗志》志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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