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猪肉烧冬笋,让我无限怀念以前的菜市场,它伴我度过了童年,青年美好的时光。 我出生在南锣鼓巷板厂胡同29号,上小学起,只要是买菜,奶奶必带我穿过炒豆胡同去地安门副食店,此店挺大,在我眼里就是个菜市场——大屋南侧卖牛羊肉、豆制品,东侧卖猪肉,西侧有两个门分别通向四个小些的长方形屋子,依次卖咸菜和干货、糕点、干鲜果、百货和布匹。 我们去的最多的是大屋,屋的中央是像四方形的白磁块货台,主要是卖海鱼、河鱼、干鱼和咸鱼,那时没有活鱼卖。我家是南方人不吃海鱼,24岁时我才在食堂买了一份红烧带鱼吃,才知带鱼的美味。那时候,平时奶奶喜欢买一中段胖头鱼炖豆腐,或做糖醋鲤鱼,可鲜了,我能把盘子舔干净了。逢年过节,就买整条鱼。那时河鱼都是野生的,长得又大又肥,有一次奶奶选了一条最小的,八斤多,奶奶让我抱着,进胡同迎面走来俩阿姨,她们乐了:“瞧,这小孩和鱼一样高,抱得动吗?” 当年我还喜欢看奶奶在猪下水池中捞出大肚或者猪肺,这样晚上指定有一锅鲜香的清炖大肚或者清炖猪肺吃,真是的,我已四十年没吃过这口了,打住,再说会流口水了。 十岁长大的我学会了骑车,星期天跟着妈妈去稍远的地方,朝阳门内菜市场,这才是真正的菜市场,大门外就摆满了柜台,蔬菜、水果到处都是,进入大门是第一大卖场,东西两侧分别是糖果、糕点、茶叶、干鲜果品;进入第二大卖场,这是菜市场的核心区,大量的各类肉食、鱼、菜应有尽有,让我大开眼界的是这里有活禽区,有活鸡、活鸭、活鹅,生长在南方的妈妈至少一个月来一次挑两只活鸡,所以小学五年级的我就会杀鸡了,很老到的。每个周日我必跟妈妈来,朝内菜市场时不时有惊喜等着我,鸽子、兔子、野雉的美味都是从这得到的。有一次可好玩了,我一眼就看见了稀罕物——堆成小山的死麻雀,三分钱一只,我缠着妈妈买了一网兜,回家收拾时却发现每只小鸟腹内中都有一粒铅弹,看着看着忽然想流泪。 上世纪七十年代,东单西裱褙胡同是我家的新址,自然有了新朋友——东单菜市场,这时奶奶已八十六岁,不能出门买菜了,去东单菜市场全是我的活。奶奶一辈子是个讲究人,在饮食上没有偏好,但有一爱好,果蔬要吃应时的,用现在说是吃时令菜,所以每年冬笋、春笋、荔枝上市我总要买几回。冬天换口味吃饺子也去东单菜市场,那有剁好的白菜馅八分钱一斤。 说起东单菜市场,我特怀念一位伯伯,他是我同学香香的父亲,因为他的一句问话改变了我当时一个很奇怪很固执的观念——讨厌别人叫我丫头。那天我在水果台前犹豫不决,刚上市的西瓜诱惑着我,想买给奶奶尝鲜,可又真嫌贵,六毛钱一斤呀!正犯愁背后传来一句既亲切又随便的问候:“丫头,干啥呢?”像家人一样的问候使我倍感亲切温暖,真像父亲一样。 我这个不顾正业的丫头,对买菜情有独钟,当年听说亚洲第一大菜市场——崇文门菜市场开业时,我拽着两个同学没做课间操,去逛新市场了,不知他俩什么感觉,我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新市场除了大房子漂亮外,卖的全是千篇一律的大路货,没看到太多新鲜的玩意儿,不过瘾。 现在,像当年的国营菜市场剩不下几个了,再进菜市场,千篇一律——肩挨着肩的摊位,一水儿的小商贩,全场挤满的人,都是想买到便宜货,已经没了当年的乐趣。这真是时代的变化,细细品品也是回味无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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