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一小

    50年前，我转学到北京西直门第一小学二年级学习，在此度过了少年时代，半个世纪过去了。

    西直门一小在西直门内大街马相胡同和新开胡同之间路段的南边，主校分校相隔几百米，低年级在主校上学，是平房；五、六年级的高年级在分校，是在一座教堂里，里面的楼梯挺陡的。1958年，我家从南城搬到西直门内大街的马相东巷居住，正到了上小学的年龄，姥姥觉得到西直门一小上学要过条马路，就给我报名到就近的一所小学上学，爸爸不高兴，认为还是西直门一小教学质量好，况且我姐姐也在那儿上学，所以二年级时就赶紧给我转学了。至今我仍感到爸爸的决定是英明的，西直门一小对我一生都产生了重要影响。

    二年级的班主任对我们要求很严格，把学生管理得规规矩矩的，但到三年级上学期换了位刚毕业的新老师当班主任，一时班里大乱，课上不好，班主任气得直哭。那时正学多位数乘法，课堂乱得听不清，幸亏有个叫欧永俊的同学，他爸是科学家，平时家庭辅导有基础，给我课下补课才没落下功课。三年级下学期，换了林老师当班主任，很快整顿好了班里秩序。但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林老师教识字的方法。他利用汉字的音形及会意的特点启发同学根据要学的生字先编好顺口溜，再在课堂上发表，既调动了学生动脑思维的积极性，加强了记忆，还活跃了课堂气氛，比如“魁”字就编成“我们跟鬼子斗争”，“刃”字就为“刀锛了”等。同学们积极性很高，生字记得快，学校为此进行推广，让林老师上示范课，在课上学“橇”字时，一位平时学习较差的同学竟举手发言编了句“木头棒子打三毛”的话，引得全班哈哈大笑，原来他的小名就叫三毛。这样生动活泼的学习叫我至今难忘，学的汉字到现在都印象深刻，我把它称为“林老师的教字法”。

    上三、四年级时赶上三年困难时期，粮食定量，副食奇缺。当时父母工作忙，弟妹又小，姥姥在家照顾弟妹，无暇给我和姐姐做饭，我们就在学校食堂吃饭。开始用的是饭票，我年龄小，定量控制不好，有一个月到27日饭票就吃光了，还有3天没饭吃了，恰好爸爸检查我们的饭票发现了，没办法，只好从姐姐的饭票中匀一点，又从他的粮票中拿出一点，解决了我三天的饭食，而这几天他们的口粮只是勉强维持。这事学校听说了，采取了措施，学生不用饭票，由食堂老师每天记录控制，保证了学生不提前透支。那时粮食非常困难，学校想法让学生吃饱，最典型的是把白薯做成馅包团子或包子，因为那时1斤粮票可买5斤白薯。我们在学校食堂吃饭到国民经济好转、弟妹送进了幼儿园后才回家吃饭，西直门一小的食堂留给我的印象太深了。

    升入五年级后，来了新班主任于老师，这时候困难时期已经度过，学生的课外活动丰富多彩起来。课外活动就是跳皮筋、拽包、跳绳等，课余时间同学们在操场拉起皮筋，唱起口诀跳起来，人多时就轮流，谁跳坏了就下去。学校还组织了跳皮筋比赛，本来这是女孩喜欢的活动，但有一男孩跳技很高，在比赛中头筹胜出，操场上掌声雷动。

    还有一件有意思的是选举大队委员会，实行现场投票。一千多队员集中到操场上填写候选人选票，由各中队收齐上交，主席台两侧摆了两排桌子，选出算盘打得好的当场计票，我被选出担此重任。因为我当时珠算好，又总拿着父亲用的大算盘上课，同学们很羡慕。收到填写好的选票后，我坐在台前熟练地打着算盘，立时十几个算盘拨珠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汇成了好听的乐章，把每个队员的心愿融入了数字，下面同学们静静地等待结果。当结果出来时，迎来了一片热烈的掌声，我的邻居、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葛铁林当选了大队长。可惜我这个最好的朋友后来当兵，复员后担任过某局的团委书记和北京青年政治学院的系主任，但英年早逝。

    于老师很善于培养学生，我本来挺胆小的，上课不敢发言。于老师对我说：“你姐姐是学校广播站的广播员，朗诵那么好，你怎么和她差别那么大？不应该。”她非让我担任少先队举行中队会仪式时的司仪。开始胆怯，经过几次后便觉没什么了，我的性格也活泼起来了。这时候我开始喜欢起文学，于老师不失时机地鼓励，有时把我的作文当范文给同学们读，使我备受鼓舞。也就从五年级起我好像有了大的长进，奠定了我写作的基础，以后一生受益。

    六年级的班主任刘老师是市模范教师，她带着我们开始冲刺。为了叫我们考上理想的中学，呕心沥血。她家就在我们同一条胡同里，我们同学基本都住附近，所以我们去她家很方便，有什么问题立刻就去她家问，有时假日还叫我们去她家补课。后来我如愿以偿考入了北大附中，刘老师功不可没。

    转眼几十年过去了，我深深怀念着在西直门第一小学学习的时光，但现在学校不存在了，它已与西直门二小合并成西直门小学，搬至西直门大街西头的楼房校舍里了。岁月悠悠，深情永存，西直门一小永远存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