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阴天儿轶事

    游乐和零嘴儿

    在旧京的连阴天时节，一些富贵人家因不能外出做事游逛反觉无聊，于是在宅门或四合院里进行竹城之战，整天八圈十圈地围城苦战麻将牌。而小孩子们连阴天里亦是最快乐之时，他们常爱蹲在屋门边看那雨滴从房檐哗哗地流下，还常把铜盆或找个小铁筒去接雨水，听那水滴下落的滴滴声响。手巧的女孩儿会用纸叠个小船儿放在雨水中，让其飘呀飘地游着。当雨小些时又会举个油布雨伞或不知从哪儿摘来的莲叶、大麻子叶顶在头顶上，几个孩童在胡同中脚蹚着雨水追逐玩乐，嘴里还不时地唱着：“下雨喽冒泡儿，王八戴着草帽儿。”碰巧要有个戴草帽儿的人路过，彼此都会相视一笑。

    当那雨连着下没完没了时，大人孩子也会心烦，毕竟不能外出干事儿和疯跑游玩呀！手巧的母亲或姐姐会用硬些的纸剪出一个手举着似笤帚的女人，当时都称“扫晴娘”，把它贴在门窗的玻璃上，或拴上根线绳挂在房檐下，任风儿吹，看它飘摆着扫着天，转着扫呀扫，好像真的能扫开浓浓地黑云而放晴一般……

    “水牛儿水牛儿，先出犄角后出头，你爹你妈给你买烧羊肉哟！你不吃喂狗了，狗吃了你没了哟！”这是首旧京时众多孩童都会唱的童谣。每当雨停下孩子们都会去墙的犄角或青苔附近从砖缝里找出小蜗牛，边唱边在墙上轻轻地磨着。蜗牛，北京的孩子称它为“水牛儿”，因它是在雨水中才出现的小动物而得名。磨着唱着当水牛儿真的探出头来时，孩子们会高兴地跳起来。当雨停放晴后庭院里的古槐树上的蝉会立刻“知了知了”的鸣叫起来，蜻蜓亦飞来了，孩子们又忙着捕蜻蜓玩。不久从四合院外胡同里又会传来不断地吆喝声：“牛筋儿——豌豆，多给”，“大芸豆——五香的芸豆！”“卤煮花生哟！”等等。卖这些小食品的多是极贫苦的小贩，他们趸来生豆子煮熟后挎着竹篮身披着块油布顶着小雨串胡同售卖，为急着赚些微利以维持生活所需。那牛筋儿豌豆是用白豌豆与花椒大料盐同煮后晾干，使豌豆表皮起皱因吃起来特筋道而得名，幼时的我最爱吃此豆啦，将豆儿一个个放入嘴里嚼，越嚼越香。那芸豆是将大红芸豆加些五香料焖烂即成，记忆中我常跟家母要几分钱去买芸豆，常让卖芸豆的用块洁布放进些芸豆和少量的糖或盐包上揉挤后再一拍弄出个大大的芸豆饼儿手举着吃，芸豆饼烂香甜咸别具风味。在连阴天里胡同里卖零嘴的食物众多，限于篇幅难以赘述。

    “漏房、破锅、病老婆”

    旧京四九城内外虽然有众多名胜园林皇宫王府，但当时普通百姓的房屋却极其简陋，生活穷困贫苦。那连阴天后人走在胡同街市的道路上，是“无风三尺浪，有雨一身泥”，泥泞不平坑坑洼洼，正像（龙须沟）里单弦艺人程疯子吟唱的：“风不停，雨不停，哭诉人间不太平。”特殊的雨季气候又为天灾人祸的降临提供了机会，让贫苦的百姓过着“漏房，破锅，病老婆”的悲惨日子，生活在水深火热般的苦难中。“漏房，破锅，病老婆”，是旧京时穷苦人里流传的一句俗语，这俗语写出了旧北京凄风苦雨中挣扎的贫穷人们生活的缩影。

    旧京一进入汛期的七八月份，阴雨连绵积水成患。年久失修用土坯或碎砖头搭建的低矮棚屋的墙长期雨淋水泡后早已倾斜，墙被泡倒砸死砸伤人的事屡有发生。在南城最低洼的西南隅宣武门迤南一带，每逢雨季常有房倒屋塌砸死人的事。据旧京时媒体报道，在连阴天里四九城不时传出屋倒房塌的轰响和呼救声，仅宣外枣林街一家，夫妇被砸死，尸体次日才被挖出。还有天桥街面上相连的三家商铺房，在大雨中一齐倒塌，连一买东西的顾客也被砸死。在如今连阴天里，忆想这些早已逝去的往事儿，我们记忆着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