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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住在米粮库

2002-12-1 11:00| 发布者: 曹志勇

    童年的记忆是永远抹不掉的,越久远,越清晰。我虽已年过五十,曾经搬了几次家,但米粮库胡同和米粮库11号,却是我经常梦萦的地方,有我舍不去的童年情思。

    米粮库胡同在旧时曾有粮库,因此而得名。

    我出生在米粮库胡同甲6号,我的整个童年,就是在米粮库胡同度过的。“文革”时,米粮库胡同甲6号改成了现在的11号,我记得,原来的门牌是蓝地白字,而后的门牌,改成了红地白字。

    米粮库胡同很好找,就在中轴线上,站在景山公园最高的万春亭上往北看,马路东西各有一座相同的绿琉璃瓦大尖顶的六层仿古建筑,这是总参的宿舍楼,米粮库胡同就在西边宿舍楼的北侧。这条胡同近三百米长,由一条东西向的宽胡同和一条三米左右宽的窄巷组成,邓小平故居就在宽胡同的西头东侧,是一座有着高墙和大灰门的院落,我曾经居住过的米粮库11号,恰好就在邓小平故居的斜对面。

    米粮库胡同位置很优越,出口往北就是恭俭胡同,通过它可去什刹海和北海后门、厂桥、新街口、北大医院;往南是西板桥,通过它可到北海东门和景山西门,再走远点可通过南北长街去中山公园和天安门。出米粮库胡同东口(我们那时叫“大口”),就是景山后街了,从这里往南是到故宫和美术馆最近的地方;从东口往北就是繁华的地安门大街和鼓楼大街,这里商店密布,饭馆云集,公交车四通八达,真是方便之极。

    米粮库胡同上世纪在三四十年代是文化名人聚居的地方,胡适先生、中国天主教大主教于斌、曾是辅仁大学和北平师范大学校长的陈垣,还有台湾大学校长傅斯年,都曾居住于此。

    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国上将李克农也在这里住过。当时他常出来逗我们小孩玩,我现在仍记得他戴着眼镜和蔼的样子。“文化大革命”期间,陈伯达也曾在这里住过,那时经常有大红旗轿车出入,我们感到不一般了,大灰门内的小窗口里总有人向外窥视,我们如在大门近处玩耍,总会有人出来劝阻。

    最近,我又去了次米粮库胡同,胡同很干净,只是比童年时期显得又窄又短了,可能小时候看什么都大吧。胡同北面已完全变了样,都是现代建筑了,而胡同南面的院里仍是老旧窄小的平房,只是小时候那几棵国槐,还是那样粗壮挺拔。国槐下面,一排健身器材,悄然地等待人们去锻炼,显得胡同更加静谧。

    走进胡同里,站在槐树下,把我拉回到了童年。

    我七岁上了米粮库小学,那是1963年,报到时的情景仍很清晰,是父亲带我去的,背着母亲手缝的绿书包,上面还有两个圆圆的黑扣子,真是好激动。学校就在米粮库胡同较窄的那小巷里,离家很近,上学从来不用家长送,课间休息都可跑回家来。上小学不久,我便第一批加入了少先队。记得入队当天下午,我就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等父亲下班,父亲进院后看见我戴了红领巾时高兴的样子,至今忘不了。

    那时我们家还有一块“自留地”呢。每到春天来了,母亲就会种上扁豆、丝瓜、玉米和向日葵,更忘不了种上“草茉莉”。“草茉莉”秋天开得最盛,五颜六色的花,白合夜开,夜晚坐在院子里,花香相伴,真是很温馨。每到秋季,“自留地”还会收获一些扁豆,是那种宽的,我们叫它“老婆子耳朵”,每到这时,母亲就会给院里的邻居送去一些,而我最喜欢母亲用这种宽扁豆做焖面,好香。丝瓜也种了很多,有时摘下来是苦的,不能吃,母亲就把瓜晒干,刷碗用,有些也送给邻居。记得“文革”期间,有一天院里来了位陌生人,要母亲送给他一些丝瓜,说是用偏方给病人治病,母亲让他随便摘。我看到那人摘了一大口袋,过不久那人又来了,不是再要丝瓜,而是为感谢母亲,送来了好多当时很难搞到的毛主席纪念章和为人民服务小红奖章。

    胡同里真是很有意思,那时常有挑着两个木盆卖小金鱼的,我们听到“卖小金鱼的”吆喝声,就会拿着小瓶跑出来去挑小金鱼,那时一毛钱就可买到,其实那时卖冰棍儿最贵也就是五分钱。胡同里常有老奶奶推着白木箱做的小推车卖冰棍儿,“牛奶冰棍儿五分,红果冰棍儿三分”,有时还没吆喝,只听到缺了油的铁轱辘吱吱呀呀的响声,我们就会出来买冰棍儿。那时没有冰箱,只是冰棍儿车里放几个圆圆的保温桶,或者用棉被把整盒的冰棍儿盖上保温。

    胡同里表演木偶戏的也挺好玩,他会吆喝几声把孩子都聚来,用一个布围子把自己围起来,就像现在服装店的更衣间,露出上面,伸出木偶,自演自唱,给他二分钱就行了。

    上世纪六十年代,孩子玩的不如现在丰富,几串槐树叶就能自得其乐,一手拿着一串槐树叶,边揪着树叶边说“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吃人,专吃杜鲁门”,当说到最后的时候,另一只手会把树叶从下往上撸成一个光杆儿。

    我们在秋天落叶时,还会拣一些杨树叶玩“拔根儿”,就是两个孩子在一起,准备一些带根的杨树叶,把叶揪掉后,我们叫它“根儿”。每人拿出一根相互钩在一起使劲拉,谁断了就给对方一根“根儿”,所以为了赢得很多“根儿”,我们就会拣一些老树叶,它的“根儿”有韧性,不爱断。有的小孩还会把“老根儿”藏在鞋里沤,说是更结实。这个玩意只有在秋天落叶时玩儿,春天和夏天,杨树叶嫩,不好玩。这些都是男孩玩的,而女孩偏爱的是“跳房子”、“拽包”和“跳皮筋”。

    上世纪六十年代看电影也是很方便的,北海公园和北京市少年宫,几分钱就可看露天电影,公园里会在几个不同的地方同时放不同的电影,你可以在里面换几个地方看。想起那时看露天电影真是有意思,没有座位,若能找到一块砖就很美了,若能找到两块砖,一块立着,一块横在上面呈丁字状,坐在上面那就美上加美了,有时正面人多,我们会跑到后面去看,但人的动作都是反的,那也是很有意思的。

    米粮库胡同离什刹海很近,十分钟便可走到,那时我们夏天游泳很方便,我记得当时什刹海天然游泳场是二分钱随便游,所以胡同里的孩子都会游泳,无师自通。游泳时,我们还会在浅一些的地方捞大蛤蝲。那时的水质也好,捞出的大蛤蝲都像大鱼盘子,拿回家后母亲会用一些韭菜炒着吃,很香嫩,为捞它我也曾被破损蛤蝲皮划伤脚。

    到了冬季,我们还会到什刹海去滑冰。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冬天,很冷,大家都穿着妈妈做的厚棉裤、厚棉袄,戴着有护耳朵的棉帽子和用绳子挂在脖子上的棉手套。穿着这些应该是不冷了吧,可我们得玩呀,戴帽子和手套多不方便,所以我们的脸都冻皴了,小手也冻得裂开了口。

    我们在什刹海冰面上玩的经常是冰车。那时的冰车都是哥哥做的,用一块能坐下人的木板,底部钉两块木条,在木条上装两根铁条,有条件的还会装两块钢片或旧冰鞋换下的长跑刀。皮冰鞋买不起,哥哥也会自己做,也是用两块鞋大小的木板,每一块板上钉两块木条,木条上装两根粗铁条或钢片,在木板两边对应的地方烫几个眼儿,穿上绳子,绑在鞋上就可以滑冰了。因为父亲在全国总工会上班,那时全总机关的工会也准备了一些皮冰鞋供大家租用,每天一毛钱,父亲常给哥哥、姐姐和我租来玩,因为我的脚小,有时还会在鞋里塞上棉花才合适,这样,也能招来胡同里小孩的羡慕呢!

    虽然在米粮库胡同住的时间不长,但我是有感情的,因为我的整个童年是在这里度过的,这里有我最美好的童年记忆。2005年,北京市评选出49个平安社区,米粮库胡同是唯一的平房社区,这让我很骄傲。

    米粮库胡同,我还会常去看你,因为这里——有我舍不去的童年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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