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口的老房子

    前些天开车从五道口经过，现在真是面目全非了，我差点迷路……

    我是在“五道口东升园”出生并长大的。我家不是老北京的大杂院，应该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随着移民建设北京而兴建起来的居民区。这里基本上家家有自己的小院子，不管院子多大，总能种点植物，晒晒太阳。父亲说我们脚下踩的是老地主的土地。这里1999年曾搞过一次大规模的拆迁，平房小院成了现在的“华清嘉园”，哥哥回迁了，我搬走了。

    在我小的时候，五道口分东区和西区，被一条小马路给分割开。离我家不远的地方有个“暂安处”小学，我和哥哥、姐姐小学都是那里毕业的。记得学校门前就是现在的成府路，当时只有一趟公交车，是331路。车站下面就是个卖冰棍的地方，五分奶油的、三分小豆的，对奶油冰棍没什么印象，可能吃得太少了，对小豆的印象深刻，相当香。

    现在轻轨边上原来有条小河，以前有大批的蜻蜓在上面“盘旋”，还有两排高高大大的杨树，一眼望不到头。而今铁路边上有了轻轨，旁边就是小区是马路。路边上的杨树也被砍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花卉组成的绿化带，有几棵小树，但又小又少，没有感觉。

    当年从马路边上的胡同四条走进去，一共有几十户人家。进胡同，往里走，左拐，就是我家了。

    我家很有特色，大瓦房，红漆木门，红漆雕花木窗，屋里是方青砖铺地。一进屋有一张老八仙桌，秋天，有灿烂的菊花摆上桌子。

    小时候家里还有一架葡萄藤，斑斑点点的绿特别诱人。但我不敢往藤下站，因为总有毛毛的大绿虫子掉下来。还记得家里还有过燕子入住，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大燕子筑窝，小燕子飞走。夏天下大雨的时候，燕子们还会回来避雨。过一年它们就找不到这个家了，只住了一个春天的家。

    因为有自家的小院，所以能接触到很多生物，捏蜘蛛、挖蚯蚓、抓知了、逮蚂蚱，还有树上的大肉虫，软软的那种，也弄来玩玩。所以上小学的时候，我还总拿壁虎来吓唬女生，她们一哭就要我保护她们，哈哈，当时还觉得自己特“英雄”。

    今天，老房子已被夷为平地，又起了高楼，只有回忆生我养我的地方了，有一点伤感，因为离去了就再也回不来，我更害怕我会忘记，忘记老房子里点点滴滴的成长，忘记活在老房子里的记忆。

    老房子对于我就只是一个记忆，我的那部分生命遗留在了那时那地，带不走，却成为最厚实的积淀。岁月的美丽在于人生更迭，生命的感动在于冥冥中的轮回和承诺。我如此依恋老屋，依恋土地，是因为我在这里看到了人生中最纯美的风景。刚刚好，我家的那棵树还保留了下来，在它身上还能叫我找回原来的“五道口”——我的家。前些天路过时我又这样远远地看见了它，想走近，但又一次转过头，向着新家的方向，渐行渐远。这就是生活，相遇，别离……以下是写给树的：原谅我无法带你走，原谅我不去看你，但如果有来生，还希望拥有这样一棵执著的树，种在人间，植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