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山色话西堤

界湖桥

玉带桥
 
 
    老友刘新权在读过拙著《湖畔思絮》之后，写了篇读后感，题为《湖畔养心》，发表在中国老年报“养生版”。其中讲道：“李成年年过古稀，心脏做过搭桥手术，经历过死亡线的挣扎，却达观开朗，没有一点所谓的‘悲秋’之气，能够这样超然大度，我总觉得一定是有什么东西稳住了他的神，有什么神奇的物质滋养着他的心。读了《湖畔思絮》，我似乎意识到了这种‘神奇的物质’就在‘湖畔’。湖与心互相交融，湖畔养人心志。心之所至，文也随之。”

    老朋友意味深长的话语，使我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当年酝酿、构思《湖畔思絮》的情景。1993年底我搬家到颐和园附近，不久便办了退休手续。“无官一身轻”，可以从容自在地干点以往想干而干不成的事了。当时，我兴味最浓的是三件事：一是舞文弄墨；二是去书店或书摊淘书；三是去公园散步。去得最勤的是颐和园，情有独钟的是昆明湖畔的西堤六桥。

    西堤是仿杭州西湖的苏堤而建，乾隆皇帝有诗曰：“面水背山地，明湖仿浙西；琳琅三竺宇，花柳六桥堤。”六桥，即沿西堤从南向北依次的柳桥、练桥、镜桥、玉带桥、豳风桥、界湖桥六座式样各异的亭桥，在练桥和柳桥之间为仿湖南岳阳楼构建的景明楼，堤边遍植桃柳，春来柳绿桃红，素有“北国江南”之称。

    由十七孔桥、龙王庙和西堤将昆明湖装点起来，又巧妙地利用了中国园林艺术的借景手法，将远处的西山和玉泉山群峰纳入游人的视线，湖光山色，交相辉映，美不胜收。特别是在夕阳西下、落霞满天时候赏景，更是五光十色，绚丽多姿。

    话题再回到《湖畔思絮》上来。这本书的酝酿、构思，与我常到西堤六桥散步，到底有什么内在联系呢？我在“引言”中有这样一段描述：

    “阳春三月，徜徉于西堤六桥之间，柳掩桃迎，碧水蓝天，鸟语花香，清风拂面。夏日来临，浓阴树下好乘凉，暖风吹来荷花香。到了秋季，湖光渐冷，鸟归夕阳，层林尽染，金桂飘香。冬雪降临时，‘仰面观太虚，疑是玉龙斗。纷纷麟甲飞，顷刻遍宇宙。’在这如诗如画的湖光山色中，极目骋怀，浮想联翩，故乡往事，翰墨情缘，军旅风云，社会波澜，所见、所闻、所思、所感，如岸边飞絮，丝丝缕缕，绵绵不断……在这本文集中收录的不少作品，就是这样酝酿、构思而成，故以《湖畔思絮》名焉。”

    湖水碧如镜，山色有无中。从大自然的生机与和谐中汲取灵感，妙造天趣，乃艺术创作的最高境界。自然景色也具有内在的生命运动和精神力量，在与其面对面的对话中，人们往往有感而发，托物寄兴，托物寄情，从而使自然美景多层面地体现了人的生活理想，进而文思勃发，产生出强烈的创作冲动。

    躁动的时代，要寻得身心安静，快速周转的生活，要保持一副好心情，那就全身心地投入到大自然的怀抱中去吧。那里，不仅能给你文思和灵感，还能够把你的思绪和心灵升华到一种超尘脱俗、澄明空灵的美妙境界。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早晨，我打着雨伞，迎着飞雪，漫步来到颐和园西堤的景明楼前。阵风吹过，雪花像扯破了的棉絮随风飞舞，没有目的地四处飘落。四周静极了，别无声息，只有飞雪轻轻地飘落在伞上，发出沙沙沙的微音。举目远眺，岸柳楼台，小桥长堤，均被一层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十七孔桥，在雪雾迷漫中，时隐时现，若有若无，充满了神秘感。蓦然想起白居易《长恨歌》中的诗句：“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啊，再看那雪雾中的万寿山和排云殿，莫非是海上仙山的再现！恍然间，顿感心旷神怡，飘然若仙……

    时隔数年，我不止一次地向亲友们描述当时那种如醉如痴的美妙感受，有位朋友听后，认为所谓“天人合一，物我两忘”，大概就是指的这种境界。“静态旅游”的真谛，莫非就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