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五号线开通后,因宋家庄是地铁五号线南边的始发站,所以知道它的人越来越多。 小时候,我家就住在宋家庄附近的一个有三十多户的大杂院中。那时的宋家庄鲜为人知,附近除有几家工厂外,往东、往西、往南不远就是庄稼地,交通也不方便,只有17路公共汽车从天桥到宋家庄。宋家庄附近有理发馆、修车铺、饭馆、酒馆、商店等,成为附近居民购物必去的地方。 当年,宋家庄商店门前有个用铁管和石棉瓦搭起的凉棚,足有三十多平方米,夏天的西瓜摊就在凉棚里。有位姓王的卖瓜师傅,脾气特别好,对谁都乐呵呵的。王师傅挑瓜堪称一绝,靠眼看、靠手摸,或将瓜举到耳朵边用手拍一拍听一听,便知瓜的生熟程度,是沙瓤还是脆瓤,大家买瓜都愿请王师傅给挑。他先问你要沙瓤还是脆瓤,然后按你的要求挑,保你满意,绝不会是生瓜蛋子。记得电影《小兵张嘎》公映后,王师傅经常一手拿着个蒲扇扇凉,一边学着张嘎子的口吻高声叫卖:“卖西瓜,卖西瓜,红沙瓤的大西瓜,咬一口甜掉牙。”逗得过往行人哈哈大笑。有时过往的路人渴了,也会要求王师傅给挑个瓜当时吃。他挑好瓜后,会用毛巾将西瓜擦得干干净净,放到案子上,一尺多长的西瓜刀切下去,只听“啪”地一声西瓜崩开,再切成若干小块,瓜汁四溢,红红的瓤,漆黑的籽,惹人垂涎。那时西瓜四斤以下的仅六分一斤,六斤以下的八分一斤,六斤以上的一毛一分钱一斤。有时西瓜论堆贱卖,花一元钱可以买四个西瓜。当时西瓜主要品种是一种叫“黑崩筋”的瓜,夏天晚上,一人抱半个“黑崩筋”用小勺扌歪着吃,解馋、消暑、惬意。 儿时我和院中小伙伴们最爱去玩的地方就是南窑。南窑在宋家庄东边一里多地,那里有七八座废弃的旧砖窑。因烧砖取土形成的窑坑,最大的面积有上百亩,窑坑里水波漾,成群的野鸭子在水中嬉戏。窑坑边长满茂密的芦苇,芦苇中有一种叫“苇炸子”的水鸟,此起彼伏地不停鸣叫。春天,我们到窑坑边去钓鱼;端午节前去擗苇叶包粽子;夏天到窑坑中去游泳;秋天在窑坑边捞虾、摸鱼。冬天,芦苇割了,水面结成光溜溜的冰,更显出窑坑的开阔。我和小伙伴们便自做冰车,在冰面上进行滑冰车比赛。 那年代,家家都没有电视机,父母也没富余钱给我们买电影票,如果听说哪个单位放露天电影,不管多远,小伙伴们成群结伙地走着去看,跑十几里路也不嫌远。不过,最吸引我们的还是到附近的工厂礼堂去看电视。 当年的宋家庄,东边有红狮油漆厂、制革厂、皮毛厂;西边有化工三厂、南郊木箱厂;南边有农药厂、骨胶厂、炼油厂;北边有粉末冶金所、电线厂等企业。这些单位的礼堂里一般都有电视机,晚上给职工观看。工厂不让外人随便进,有时我们跟着进厂的职工混进去,有时趁大门口看传达室的师傅不注意偷偷溜进去。门口不让进或进去后被轰出来,我们就到另一家工厂去“碰运气”。有一回我们四个小伙伴被工厂的保卫干部在礼堂里抓住,给关进一间小屋里,父亲找来,说了不少好话才把我们接回家。一向顾及脸面的父亲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以至于到了1978年,他在大杂院中第一个买了一台“飞跃”牌9英寸黑白电视机。那天晚上,我家比过年都热闹,街坊邻居坐满了一屋子,大家都来兴高采烈地看电视节目。 后来听父母聊天才知道,父亲车间的工友们组织了一个互助会,入会的职工每月在开支时拿出十元钱,凑到一起,谁有困难或急需用钱谁先用,这种自发的互助形式叫“打会”。当年物质匮乏,想买电视机、手表、自行车、大衣柜等,光有钱不行,还必须得有票。票少人多,就采取“抓阄”的办法,公开、透明、公允,要想抓到票全靠撞大运。父亲那次幸运地抓到了一张写有“电视机”三字的纸团,又在开支时拿到了当月的打会钱,终于圆了我的电视机梦。 如今的宋家庄已旧貌换新颜,附近的工厂有的外迁、有的关闭,连南窑的窑坑也被填平。代之而起的是宋家庄家园、政馨园小区、鹤巢居等住宅区的高楼大厦。美廉美超市、首航超市、大型酒楼、饭店、美发厅、稻香村宋家庄分店等消费购物场所取代了当年低矮简陋的菜站、理发馆、副食店、小饭馆。周边交通也四通八达,除地铁外,还有7路、12路、39路、43路、511路、684路等公交汽车。环境美了,住房和生活条件改善了,但我仍然十分怀念童年的美好时光,多少次在梦中我又看到了旧砖窑、窑坑、芦苇、水鸟,与小伙伴们尽情玩耍,笑醒后才知是南柯一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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