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得闲,陪同老伴前往妙峰山。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妙峰山全面恢复庙会之后,她每年必到。我生性疏懒,加之这些年主动、被动地洗了脑,如今年过八旬,更坚信“福禄自造”,用老伴的话说,已经堕落成了“没信仰的人”!。 尽管去妙峰山的次数屈指可数,却也算亲眼目睹了这些年山上的变化。今年,老伴一下车就说,现在山上的“经济味儿”越来越浓,我以为她的这一断语有失厚道。妙峰山重新兴旺的香火,正是拜市场经济所赐。为了抵制她,我趁着她烧香的工夫,在塔院旁边的“金钱镖”处,咬牙买了二十元钱的“铜钱”,拼了老命朝几米开外扔,可惜只有三枚投中了大铜钱的方孔。想当初在山西干校放羊,我投土坷垃打头羊,可是一打一个准儿。 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得以见证了北京市香会的偃旗息鼓和重新振作。此处的香会说的主要是武会,文会早在解放前就开始萎缩,解放后更是受了“会道门”的池鱼之祸而消泯,兹不表。解放后的北京武会,时称香会,因为多有“群众喜闻乐见”的表演方式,在一段时间内,仍然“被需要”并不乏表演场所。 尽管被赋予了“政治动员”功能,但香会这一名头仍显得不够“正确”,重新命名在所难免,于是“花会”一词应“运”而生。花会本来指的是花卉园艺展览,却不想,武会后来居上,从此成了花会的主要意指。 变化的还有器物和性质,经过“社会主义改造”的武会,会旗大都做了调整,行香走会的意义内核也被剥离,成了单纯的民间演出———武会完成了从“娱神”到“育人”、从“为老娘娘当差”到“为人民服务”的演变。六十年代中后期,经过调试的花会仍然免不了“封资修”的责难,陆续退出人们视野。 1983年元月,京城花会的领头人隋少甫,在崇文区的一条小胡同里组织了一次演出,这次规模不大的演出却引来了数不尽的观众。次年春节,崇文区文化局在龙潭湖庙会中率先推出花会表演,获得了市民和上级主管部门的追捧和首肯。此后,花会成了京味儿文化的代名词,众多老牌儿武会纷纷重组,一众新名号的花会也参与到“活跃节日的文化市场”中来。 差不多与此同时,荒废已久的妙峰山碧霞元君庙的修葺工作也在进行,到1985年,娘娘庙和部分旅游设施得以初步落成。90年代初,隋少甫带领10档花会奔赴妙峰山,所到之处,无不看客云集,一项消散多年的集体记忆正在修复。岂知,这次走会却被公安部门认定为非法的封建迷信活动,刚刚重现江湖的花会又有根绝的危险。 第二年,驶往妙峰山的班车停开,花会被禁止大张旗鼓地上山表演。尽管如此,仍有小规模的花会在山顶出现。直到1993年,花会才获得批准,得以在妙峰山顶光明正大地面世。“传统民俗文化”一词驱逐了“封建迷信”,将花会表演“合法化”。自此,妙峰山庙会这出超大型的“社会戏剧”,召回了数以万计的“群众演员”。 使行者有其所由,信者有其所仰,舞者有其所蹈、游者有其所览、市者有其所售———妙峰山及其香会堪称是思想解放的绝佳注脚———对异己的容忍能力,不正是一个社会成熟、发达的标志吗。 |
2000.11.1,老北京网自创办之日起,已经运行了 天 | 老北京网
GMT+8, 2024-11-23 03:22 , Processed in 1.150611 second(s), 7 queries , MemCache On.
道义 良知 责任 担当
CopyRight © 2000-2022 oldbeijing Inc.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