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城根小学 无法消失的记忆

    我的母校东皇城根小学，坐落在东黄城根大街南段路西，是一所四合院改成的很小的普通小学。大街南口是晨光街，距离繁华的王府井大街不远，北边路口紧邻著名的五四运动发源地沙滩的北大红楼。

    2002年为了保护古都风貌，辟建东皇城根城墙遗址公园，大街路西的房屋一律拆除，东皇城根小学从此荡然无存，永远地消失了。

    我是在1955年经过报名面试到东皇城根小学就读的。由于家庭的原因上到二年级下半学期，便转学了。虽然在校时间不长，但她给我的人生启蒙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儿时学校的每个角落也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至今仍历历在目。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东皇城根小学校门是两扇绿色的小门，进了小门旁边是一间传达室，顺着不宽的前院走到尽头是一面墙，上面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大字。在西北角有个小夹道，两人过都要侧着身子。进了夹道西边是个豁口，进去有个不大的操场，它是全校上体育课和举办各种活动的地方。正东是用碎砖头砌起的台子，早晨体育老师喊操，学校开会校长就站在台子上。北边有个沙坑，旁边摆着一副简单的跳高架，用两根方木棍上面按刻度钉上钉子，底下用木头安个底盘来支撑着。操场西墙外紧挨着一条叫御河的小河，1955年明河改成暗沟。

    夹道东边是四合院，也是给我印象最深的地方。房屋是青砖灰瓦、朱漆门窗，古香古色，但经过岁月的风雨侵蚀，门窗已容颜斑白，有的地方已露出本来面目。院子的南北各有两间教室，供全校6个班上课。由于教室少，所以低年级实行“二部制”，两个班上下午轮流上课。东边是校长办公室，这间房是后盖的，也就十平方米左右。它的南侧装着个小锅炉，用来给全校师生烧水喝。西边是老师的办公室，窗前种着几棵向日葵，点缀着这个院子。

    虽然入学是半个多世纪以前的事了，可至今记忆犹新。

    我第一次上课的教室是西北边的那间。当时的教学条件很差，课桌是用木板钉起来的长条桌子，新旧不一，两人用一张，桌面也不平整有缝隙，写字要垫上纸板，否则没法写字。凳子是两个人合坐的长条板凳。黑板是用水泥抹在墙上，涂上黑颜料。由于教室少，没有专用的音乐教室，哪个班上音乐课就叫两个同学把脚踏式风琴搬进自己的教室。唱歌怕影响别的班上课，因此要把门窗关上。

    夏天没有电扇，更没有空调，但教室北墙外的住户院里有棵粗大的洋槐，树冠很大，一到夏天就像撑起一把硕大的凉伞，树荫把整个教室的房顶盖得严严实实，在里面感觉不到夏天的暑热。

    冬天全校7个煤火炉，由看传达室的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轮流给各班生火。教室里装着花盆式铸铁炉子，有时课中间进来添煤，满教室都是煤炭味。坐在炉子旁的暖呼呼的，坐的远点的冻手冻脚。

    那个时候上学没有家长接送，如果有家长在学校门口接孩子，那可是件新鲜事了。大家放学时，往一个方向回家的排成一队，老师选出路长，到了谁家门口，就自己出队喊一声再见。

    在校一年半的时间里，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我们班主任魏老师。她教算术、语文，常对我们讲如何打好基础，学好知识，在童年时代要把基础打牢。她对学生要求很严格，但也很耐心，上每节课都从浅入深地讲解，所以同学都喜欢听她讲课。

    刚入学的时候，我就特别淘气，脑瓜子也不是特别灵，叫“傻淘”。功课不好，也不知道努力。魏老师的身体不是很好，但放学后经常给我补课，有时挺晚才能回家吃饭。当时我小，不懂事，但家长经常说我，你不好好学习，对得起老师吗？在家长和老师的帮助下，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我也能跟上班里的课程了。

    那年六一儿童节，魏老师要带我们班30多个同学到北海公园玩儿，听到这个消息，我们高兴得又蹦又跳。男同学都穿上干净、整洁的白上衣蓝裤子。女同学都穿上花裙子。

    在北海公园，大家围成一圈坐在草地上，玩击鼓传花的游戏。魏老师背对我们击鼓，我们用手绢传到谁手上鼓一停，谁就上去演个小节目。我们正玩儿得高兴的时候，有两位海军叔叔在旁边看着我们玩儿，于是魏老师说：“我们请海军叔叔和我们一起联欢好吗？”话还没说完，大家一拥而上，有拉胳膊的，有推腰的，生拉过来和我们一起联欢。最后两位叔叔给我们讲了战斗故事，告诉我们要从小好好学习，长大建设和保卫祖国。这一下，不但增加了联欢气氛，还受到了爱国主义教育，最后双方留下联系方式。魏老师说以后再搞联欢，还要请两位海军叔叔来，对方高兴地接受了邀请。划船的时候大家兴奋地唱起了“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悠扬的歌声随着微风在宽阔的湖面上荡漾着。这首鼓舞童心的歌曲，伴随着多少少年走过了幸福的童年。

    1957年上二年级，还是六一儿童节，我被第一批批准加入少年先锋队。两位海军叔叔也被请来参加我们的入队仪式，在鲜艳的队旗下，我们共同唱起少年先锋队队歌：“我们新中国的儿童，我们新少年的先锋，团结起来继承我们的父兄，不怕艰难，不怕担子重，为了新中国的建设而奋斗……”当两位海军叔叔给我们二十几个入队的孩子戴上红艳艳的红领巾时，我给海军叔叔敬了一个标准的少先队队礼，他笑着也给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当红领巾戴在脖子上时，我首先感谢魏老师的教导，觉得我又长大了懂事了。我举起右手向队旗庄严宣誓：“时刻准备着，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

    如今我已过耳顺之年，每当想起童年记忆中的东皇城根小学，总会在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对母校，对老师和同学们浓浓的思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