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门小学,位于朝阳门大街南侧,学校是一所古庙改建的。 进了大门是学校的前院,迎面一棵古老的槐树,粗大的树干上,挂着一口大钟。早晨和下午上课前,都要敲响这口钟。悠扬深沉的钟声,传得很远,在街上都能听到。那时,我的家在学校对面的美国修女院北边的胡同里,隔着一条街,都隐约可以听到学校的钟声。大钟对面,是一排平房,东边是教师办公室,西边是传达室。 进到中院,迎面是间很大的教室,坐落在一个很高的台子上。登上几级台阶,窗前是很宽的廊子,窗下东西各有一条长凳。门的两边是两个高大的红漆柱子。敞亮的教室里,也有柱子。南面是一排明亮的玻璃窗,和北面的窗子相对,在教室里,可以看到中院和里院,采光绝对一流。这间教室,是给全校最高年级的。所以,我上到了五六年级的时候,才享受到如此的待遇。课间,我们常常在宽敞的窗前走廊上游戏。 大教室的东边是教师宿舍,担任少先队辅导员的屈秀荣老师,曾住在这里。西边是校长室,校长谷斌玉在那儿办公。 中院的东西两侧各有一间教室,是三四年级的教室。 穿过校长室西边的过道向南,就到了里院。南边有两间一二年级的教室,西边有一间教室。里院大约有五十平方米的空间,南边是旗杆,旗杆前是一个高台。每天早晨,全校师生都在这里集合升旗唱国歌。升旗以后,由学校领导讲话。当时,都是刘钟尧主任讲话。刘老师个头很高,人称“大个刘”。长得瘦瘦的,棱角分明的脸庞,高高的鼻梁,一双明亮的能看穿你心里的眼睛。讲起话来,言简意赅,琅琅有声,很是感人。我那时心里对他是怀着深深敬意的。 从这里向南,就是学校的后院,那里是男女厕所。 到了三年级时学校扩建,把西边的邻院收过来建了一个大操场。我们后来的体育课,就在这里上。操场的南边,是一间很大的教室,比东边的大教室还大。我想,应该是古庙正殿,原来的校舍应该是偏殿。 五年级时,我们曾经在这间教室上课。斯大林逝世的纪念会,就是在这里举行的,那时我担任了大会的主持人。 朝阳门小学的老师,我印象最深的是刘钟尧老师、郑光蕙老师和教体育音乐的董老师,还有辅导员屈秀荣老师以及教我们五、六年级语文的蔡老师。这些园丁用爱心影响了我们一生。 郑光蕙老师是四年级的班主任和语文老师,她是我记忆中,最佩服最热爱的老师,长得很漂亮,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常常露出微笑,给人和蔼可亲的感觉。她不仅讲课生动有趣,而且管理教育学生得法。听她讲话,我从不走神。她说的一口标准的北京话,吐字清楚,满含爱心。自习课,她从不在教室里盯着,可大家都能自觉看书写作业,教室里安静极了,真是掉根针都能听见。她的要求,大家都愿意遵守,是因为她总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从不向大家发脾气,更多的是鼓励和表扬。放暑假时,她还热情邀请同学们去她家做客。我和文耀、祖期、亦芳、大鹏、金玉、尚德、高婷等十来个同学,就曾经到她的东总布胡同的家去过,她拿出了自己蒸的馒头招待大家。可惜,后来郑老师调走了,听说去了新中街小学。 董老师是我们四年级的时候来的。她是南方人。梳着一头短发,皮肤黝黑,一看就是经常在室外活动被太阳晒的。董老师身体很结实,性格开朗,说话嗓门很大,对同学们非常热情。她教体育和音乐。在体育课上,我们学习打棒球:在大操场上四个角各摆上一个垒球垫,把同学分成两队,一方攻,一方守。如何握棒,如何投球,如何击球,如何跑垒,她耐心地一一给大家讲解。那时,我们是第一次接触竞技比赛,黄土地的操场上淌满了我们的汗水,操场上溢满了我们的笑声。董老师还教我们打排球。没有球网,就教我们托球的指法。大家站成一圈,中间一个人负责把球传给周围,周围的再传给中间人。 董老师教的音乐课,不仅教我们唱歌,还教我们乐理。五线谱和简谱,都是四年级时学的。后来,看到乐谱,我们就能唱出歌来,都是董老师的功劳。《国歌》、《国际歌》、《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歌唱祖国》、《少先队队歌》……都是董老师教的。后来,大家兴起了吹口琴,男同学、女同学每个人一个,下课时教室内外一片口琴声。音律的和谐,唱歌的兴趣,不能不说是董老师的教育。 蔡老师一头短发,年岁比较大,方正的脸膛儿,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是:“我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是从北京师范大学毕业,教我们五六年级语文,上课常常拿着一根教鞭,在课堂里穿行。看见谁不注意听讲,顺手就是一教鞭。当然,下手不狠,只是吓吓。那次,我们几个中午在学校对面克郎棋室玩棋,听到预备钟声,棋还没打完。等打完了,再跑向学校,气喘吁吁地到了教室,正好是蔡老师的课。蔡老师毫不客气的叫大家面壁思过,对着黑板,整整站了一节课。 刘钟尧老师的数学课,像他的为人,严谨求实。鸡兔同笼的应用题,就是那时学的。他不仅数学好,语文也好。记得初小毕业考高小时,是他出的题。有一道题问国民公德是什么。大家都懵了,没答上来。过后,我问刘老师,他说就是“五爱”。我才明白,爱祖国、爱人民、爱科学、爱劳动、爱护公共财物,这些背熟的文字,原来就是国民公德。 屈秀荣老师是我们少先队的辅导员,四年级建队时,就是她主持的。她长得并不漂亮,脸上布满雀斑,可年轻活泼。她带领我们去劳动人民文化宫,参加了东城区少先队的夏令营,在绿草如茵的公园住在帐篷里,夜里举行了“偷营”活动。那一夜,我几乎没睡,就等着“偷营”。天亮以后,营里报告,丢了一个脸盆。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在外边过夜,难忘的一次少先队活动。 屈老师还带着我们多次到天安门广场,参加五一、十一的观礼活动,那激动人心的场面,人山人海的情景,红领巾白衬衫的队伍,永远是记忆中的黄金时段。 上二年级时有一门课,叫说话课,非常有趣。年轻时尚的孙老师,穿着合体的旗袍,手里夹着一个点名册,坐在讲台前的窗户边,叫大家轮流到讲台前,讲一个故事。讲什么都行,主要是训练说话能力。 同学们讲的最多的故事,就是《狼来了》,因为这个故事谁都听过,无须准备。老师也不计较,只要上到前边,讲话清楚有条理就行。不过凡是讲得好的,都是新鲜的,自己下边看过的故事,讲故事的时间长短不一,因人而定。 我们都喜欢上说话课,既可听故事,又可锻炼说话能力。最有意思的是张玉璞。他讲话本来有点结巴,一紧张更结巴,每讲一句,停顿时就用“好”过渡。那天,他讲的是电影《钢铁战士》。他讲到:“张连长被国民党抓住了”,一结巴,加了一个字——“好!”本来这是一个口头语,加在这儿,意思满拧,引起一阵哄堂大笑。孙老师也笑了,大家好开心! 在朝阳门小学,丰富多彩的学习生活和课外活动,伴着我们渐渐长大:我们也曾到中心小学、新鲜胡同小学和史家胡同小学参加暑假活动。放学后,也曾多次在操场踢足球,直到天黑。回家路上还踢着街上的小砖头,一路不停;也曾架起一块木板,打乒乓球;也曾在双杠上玩追逐游戏;也曾课间在窗前的长凳上,玩对话游戏;也曾到尚德家参加学习小组活动…… 六年,不算短,转瞬就到了告别母校的时候。我的小学同窗,后来有的大学毕业,成了工程师;有的酷爱美术,成了美术老师;有的热爱教育,成了中学高级教师;更多的成了普通劳动者,耕耘在共和国的土地上…… 从1947年到1953年,我生活了六年的朝阳门小学,是我黄金时代的乐园。在这里,我学习了知识,锻炼了身体,培养了为祖国工作的能力和思想。这所朴实的简单的小学,是我孩提时代成长的摇篮。那里的校舍,那里的老师,那里的同学,是我生命中的最爱。至今,我七岁的同窗,许多依然相互联系,经常聚会,聊起当年的情景,兴致不减当年,都留恋那个童真的时代,那个淳朴的校园。 母校不仅教给了我知识,而且教给了我做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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