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天佑与“人”字形铁轨

　　詹天佑铜像 
 

 
　　“人”字形铁轨 
 

 
　　京张铁路之青龙桥火车站
 
 
    今天，是中国人自己建造的第一条铁路——京张铁路开工107周年纪念日。记者专程来到八达岭脚下历经百年沧桑的青龙桥火车站，寻觅“中国铁路之父”——近代铁路工程专家詹天佑（1861-1919年）的足迹，参观已经成为旅游景点的“詹天佑纪念馆”，抚摸他创造的“人”字形线路的铁轨和枕木，怀着崇敬的心情瞻仰他和夫人合寝的陵墓……

    在京城西北莽莽苍苍的群山之中，山顶绵延无际的长城与山坡纵横交错的铁路对照古今；而中国国产铁路的发轫与中国近代工程的开端几近重叠。如果说中华国字号的铮铮铁轨犹如祖国大地上的脊梁，那么我们在这里所听到的便是詹天佑发自他心底的“铿锵”之声——“各出所学，各尽所知，使国家富强不受外侮，足以自立于地球之上。”

    按说寻找100多年前中国自建铁路的起点该是非常容易的，乘坐火车便捷无比，但事实上难度很大。建于1905年的青龙桥火车站保存完好，是地道的真古董，却显得颇为清寂，已经没有旅客在此进进出出。一般游人要想看一看这里的詹天佑铜像和青冢，就非要经历些曲折。从市区德胜门乘919路汽车至延庆八达岭是一种选择。但是，下了长途汽车还要左拐右拐走上几公里路才能抵达，且前提是在几个拐点都有人指路。

    最佳选择是驾车前往。

    詹天佑纪念馆位于八达岭景区。参观券20元。

    馆中陈列的实物可观，有詹天佑保存的出洋留学（1872年）幼童名单、就读美国耶鲁大学时获得的金质奖章、修建京张铁路使用的水平仪、清政府为表彰他修建铁路功绩而赏赐的景泰蓝座钟……但最是詹天佑致美国一位夫人诺索布（当年照顾中国幼童的女主妇）的信函，人情味浓、读之亲切：“当阅读来信时，就好像当年听你对我讲话一样。我仍然记得，我们和你在一起是多么快乐。是的，我是一个已有七个儿女的父亲了，三个女孩和四个男孩儿。现在我是这条铁路的总工程师兼会办，这条铁路约有125英里长，有三座山洞……这是第一次纯粹由中国工程师修筑的铁路，我希望我们取得成功。”

    早在詹天佑主持建造京张铁路前10年，他就在写给诺索布夫人的信中预见未来：“在最近的中日战争（甲午战争）中，我国政府深感铁路之重要，故决定修筑铁路。据闻，广东、江苏也很可能要修铁路。阅此，现在中国快要进入铁路时代了。”自1876年中国出现第一条铁路——吴淞铁路以来，近30年间，各条铁路总工程师皆由外国工程技术人员担任，直到1905年詹天佑担任京张铁路总工程师，才标志着中国开始进入自主建造铁路的时代。上任伊始，詹天佑曾豪迈地放言：“此路早一日成，公家即早获一日之利益，商旅亦早享一日之便安，外人亦早杜一日之觊觎。”

    步出詹天佑纪念馆，迫不及待地想去附近的青龙桥火车站，想在站台和路基上走走。

    旅行的顺当，三分人事七分天意。幸遇热心的延庆县村民引路，经过一座1905年修建的涵洞，便来到八达岭陵园的门口。陵园门口的土坡下，幸好有一个天然泊车车位。下了车，再往前步行四五百米，就幸福地找到我们寻觅的、曾经的铁路小站。站牌上“青龙桥”三个字，提醒我们这分明是一座车站，但事实上，它却很像是一座铁路历史博物馆。

    时近黄昏，斜阳西坠。

    小站的月台上空无一人，对面的青山默然无语，候车室暗红色的大门紧闭，透过玻璃窗尚能望见“男宾候车”、“女宾候车”的区域，“人工道岔”巨大而笨重的部件陈列为文物，过道铁栏杆是由马莱型蒸汽机车内热管焊接而成，悬挂门框上的报车器铁铸砧板锈色深沉，惟有一阵阵凉爽的秋风掠过，算是和我一样的不速之客。

    站台一侧，一块青石碑字迹清晰：

    “万里长城与京张铁路·青龙桥线路交会点。北纬40度，21分，0.95秒；东经116度，1分，6.96秒。”

    后人颇为在意的是，古老的长城与现代铁路的交会。两者交会的一刻，正是封建中国走向现代中国的转折。在这个历史大转折的时刻，詹天佑率先在现代工程领域为国家和民族雪耻。

    雪耻的前提是知耻：

    “我国地大物博，而于一路之工，必须借重外人，引以为耻。”

    正如清朝邮传部赞颂詹天佑功绩时所言：

    “此路一成，非徒增长吾华工程师莫大之名誉，而后之从事工程者，亦得以益坚其自信力，而勇于图成。”

    与这座百年铁路小站并肩而立的，是一尊青铜雕铸的詹天佑像。他的神情肃穆，眺望着山坡上天梯一般垂直向上的古长城，仿佛有无尽的话要倾诉；他的衣襟被山谷的朔风吹起，好像整个人在急匆匆地行进当中……他短暂的一生——58岁年华之所以短暂，是因为他要主持修建的铁路太长太长……

    詹天佑铜像的背后，“詹公天佑之冢”依山而建。1982年，詹天佑及夫人墓由海淀区万泉庄搬迁至此。詹天佑就安寝在他主持修建的“中国第一条铁路”和车站旁边，想必也一定符合他的心愿。如今，他的心愿以及愿景已经实现或正在实现：“工学之前途，发达可期，实业之振兴，翘足以俟，将不让欧美以前驱，岂仅偕扶桑而并骑。”

    想不到在这初秋的季节，依然有人带着清明的念想而来，墓地的青条石石案上插着三炷香。难道有人和我一样，为纪念当年京张铁路开工而特意到此，瞻仰詹天佑铜像，祭拜他的灵寝。我想，那些为我们国家和民族的强盛付出过智慧与辛劳的人，不管他们离去多久，无论他们长眠于何方，都会得到后人的敬佩和仰慕、爱戴与缅怀。

    缅怀先贤的真正意义，在于继承其伟业，延续其德操，发扬其精神，实现其遗愿。詹天佑的一生告诉我们一个人生道理：大凡学术人杰往往是道德楷模。他曾说：“学术虽精，道德不足，犹诸筑高屋于流沙之上，稍有震摇，无不倾倒。”他还针对晚清国势衰败、官僚掣肘、民心涣散的局面而奋起呼号：“不因权力而操同室之戈，不以小忿而萌倾轧之念。视公事如家事，以己心谅人心。”

    “行远自迩，登高自卑。”

    詹天佑的心中一定有一个大写的“人”，否则，他就不会想出用“人”字形铁轨铺筑的方式来使火车上山。

    詹天佑用锃亮的铁轨在大山的脊梁上书写了一个“人”字，穿过百年的时光隧道，我们依然能够倾听这大写的“人”字所发出的铿锵之声……

    链接   

    世界铁路之诞生

    铁路，即轨道车辆运行始于16世纪。

    1804年，在英国威尔士制成第一辆蒸汽机车，才出现了现代铁路。

    1830年，利物浦至曼彻斯特铁路上采用斯蒂芬森的“火箭”号机车，被认为是进入铁路时代的开端。

    1832年，法国修建第一条铁路。

    1835年，德国修建第一条铁路。

    1837年，俄国修建第一条铁路。

    1847年，澳大利亚修建第一条铁路。

    1852年，印度修建第一条铁路。

    1860年，南非修建第一条铁路。

    1869年，美国第一条横贯美洲大陆的铁路通车。

    1872年，日本修建第一条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