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心感谢众人的厚待。感谢胡老师的点评。我把这当作对自己的鞭策,更当作奋斗的目标! 糊涂兄近来浮出水面,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用语可能不妥,见谅)。连发奇文,令人享受。糊涂兄像马拉松长跑中的领跑者,南飞雁阵中的头雁,为我等顶风开道。而在我看来,更像“药引子”,引得我这副慢药药性“发作”。呵呵,又一次用词不当,糊涂兄再见谅。 鞠大哥迟迟不语,我在等待楼上扔“第二只有靴子”,却原来鞠大哥瞻观土围子去了。鞠大哥的动漫《围观人》真形象,真到位。当时的情景就是这样。您这简直是在现场速写呀!!! 拜读了糊涂兄的《干校N记》,极为欣赏,也极为感慨。我虽不是干校学员,却某干校住过一段时间。现将其中生活片段晒一晒。 我是本地人,怎么没见过这位老板狼啊? 话说那年头只有八个样板戏,来回来去就是那些唱段,听多了,耳熟能详,差不多人人都能哼上几句。就像老话说的,“读会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 虽说耳朵听得都快起茧子,但却聊胜于无,记得有段时间三天竟看了两场《白毛女》电影,弄得见谁都觉得头上都是白花花的。 那时号召勇于实践,据说实践出真知。看十遍不如动手做一遍。于是,大家就产生演样板戏的念头。一来突出政治,二来展开实践活动,三来可以活跃生活,打发无聊时光。 说干就干,大家立即投入“战斗”,首先是选人选戏,看菜吃饭,——因为虽然样板戏有八个,可仔细一想,就麻烦事来了。首先,《白毛女》和《红色娘子军》是芭蕾舞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童子功”,动真格的。一招一式来不得半点马虎,你老胳膊老腿的,能来个“倒踢紫金冠”吗?!所以先把这两出Pass 掉了。 下面是《奇袭白虎团》,《智取威虎山》武生戏,唱念做打,一应俱全,不亚于前两出芭蕾舞剧。演其中的文戏吧,身为老百姓,缺少军人气质,怕拿不下来。 《红灯记》倒是可以考虑,但听说总校一拨人马已经瞄准了她,正在热火朝天地排练,这儿再上就撞车了。再说,梨园行最忌讳常“对台戏”。 先前说要看菜吃饭,就是说因人而异,因人而宜。有多大的锅就烙多大的饼。像《龙江颂》《海港》属青衣戏——中年妇女为主角,不好选人也不好唱。想来想去就看上《沙家浜》了,——我们这儿有个伙房的大师傅,又矮又胖,京郊人,性情粗放,把头发一刮,活脱脱的土匪司令胡传魁。还有一个据说是专业剧团下来的前女演员,专工老生,这回反串老旦,演沙奶奶,另配一名B角,以防万一,不想还真出了“一万”,全靠这B角救场——这是后话了。阿庆嫂由一个擅长唱歌剧且长相不俗的人担纲。刁德一则由一个教师自告奋勇地争走,因为自觉非他莫属。 我的初中同学,个子已经很高,如鹤立群鸡,结果被挑上扮演少女。而歪瓜裂枣,一脸流氓无赖相的刁小三,则由我们的一位老师扮演,老师要在台上耍流氓,追逐少女,不但“抢包袱,还要抢人”。排练起来,尴尬至极。老师几次撂挑子不干,自爆自己其丑无比,抬不起头,没脸见人,。结果都被“晓之以革命道理”,“动之以阶级感情”,大概无非是“狠斗私字一闪念”,“革命需要你这张丑脸,去暴露和揭开敌人的丑恶面目,”最终半劝半勒令地押回。 没有呢子军服,这可难倒大家,踌躇万分。有人灵机一动,从库房拿来崭新的麻袋片,裁剪成衣,缀上领章,煞紧腰带,再挎上用硬纸壳糊成的枪套,像模像样,倒也威风。 那年头讲究阶级斗争,尤其讲“三突出”,阿庆嫂一出场亮相,总是圆睁杏眼,咄咄逼人,上下打量敌人刁德一,口气极硬,势同水火。演刁德一的也极力往“刁”里演,阴阳怪气,神神叨叨。他有时夹杂南方口音,咬字不真,如说“我是本地人,怎么没有见过这位老板狼啊?”众人听闻,无不笑起场来。 由此及彼,我们特别担心“胡传魁”口不择言,会闹出笑话。因为时有传闻说某地群众演样板戏,胡传魁一紧张,脱口而出——“阿庆嫂,日本人!”结果下了台就成了现行的胡传魁。 地下县委书记和镇长赵某,有一两句台词,属于大配角,于是强拉来两个人,一个如身体看来不好,极瘦,脸色苍白,边劳动学习边养病;而另一个一口家乡方言,向阿庆嫂保证,“爸--亮--师--沧--七--赖”——大家半晌反应不过来,后来才明白原台词是“把粮食藏起来!”这一次又惹得哄堂大笑起来。换人是不行了,因为一个萝卜甚至两个坑——有的一人赶两个角色。 排练时,新四军女卫生员好奇地向沙奶奶追问:“您总说您有四个儿子,怎么我们只看到四龙一个人呀?”沙奶奶感叹道:“说来话长,想当年。。。七个儿有五个冻饿夭亡。。。”,演卫生员的急忙提醒纠正道,错啦,是四个儿。演沙奶奶的说,没错,老剧本上写的就是七个,白纸黑字。导演连忙过来说,原来是七个,这不是现在宣传提倡计划生育嘛,七个太多了,减了三个,就这还超了俩仨呢。敢情历史有时也要给现实让路! 演伤员小王的,是学兄。初次上阵,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半天说不出话来。后来才知道,小时候学电影里的坏人学出毛病了,——说话有些口吃——就是俗称结巴。好在大家又是理解又是打气的,终于排演下去。从那以后,他虽不说口若悬河,却也能“娓娓道来”了——毛病治好了。 演胡司令的大师傅,为人和善,尤其爱讲一些老北京的“礼儿”。我们都叫他石大叔。极诙谐,一次“彩妆彩排”,石大叔穿上特制的麻袋呢子将军服,戴上“国民党的帽徽”——其实是用硬纸片铰的,很有“强龙”的味道。导演打量来打量去,总觉得少点什么,后来叫人取来一个婴儿用的小枕头,让他绑在肚子前,原来导演认为大叔的肚子还不够级别,于是要打造一个将军肚。待固定好这将军肚后,石大叔大叫起来,让众人赶快找接生婆,受不了了。导演则哭笑不得。 石大叔虽粗放,但是性情中人。别人平时利用业余时间排戏,可这时正是他出力用命之时——为明天早餐做准备。他作为主角,不可或缺。一来二去,同行就有意见了。弄得石大叔有些郁闷,蔫头耷脑的。排起戏来总打不起精神,常常说错台词。那时讲究做思想工作,可石大叔是工人阶级一份子,你怎有资格有水平教育先进阶级呢。于是大家决定召开“斗私批修会”,检讨批判活思想,并接受工人阶级的再教育——以求达到双重目的,正己正人。石大叔依然郁闷,开会前大概喝了几口酒,所以迟到了。会议主持者宣布开会,话音刚落,只听石大叔就不请自发言了——他也不知道有人会请他发言。他说,他来晚了很对不起大家,可同行又说闲话了,还很难听,说胡司令又泡茶馆去了,'“这回不一样了,人也多啰枪也多啰,和上回大不一样了,今非昔比,鸟枪换炮罗”。。。。。。石大叔讲到这里,叹了口气,立刻酒气冲天,熏得身旁的人都躲闪俯仰。他又忿忿地说,“。。。咱大面上要谅得过去,你干吗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你教我的面子往哪儿搁,你要干什么你!”这一回石大叔一反常态,这话脱口而出,流畅利落,一点都不打喯。众人听了差一点鼓掌叫好起来。会议主持者听了这话,先是愣怔,不知所云也不知所措,后来缓过劲来,说了一大通多做批评与自我与自我批评,恨斗私字一闪念,向工人阶级学习的话语。。。。。临了他望着是大叔的方向,恳切地说:“石师傅,您说对不对”.石大叔并没有回答,却传来阵阵鼾声——他睡着了。 《智斗》是一场重头戏,是个人化的“三国演义”,里面有抽烟的戏——别看这是小事,却颇为戏中有戏,首先得有烟做道具,上演时好说,从道具费开支买一盒不就结了。关键是平时排练,两男主角都抽烟,如果空着手排演,既不真实,也不舒服,谁不想借机吞云吐雾啊。但石大叔平时大概抽烟斗烟丝,纸烟只抽最低档次——很是拿不出手,而刁参谋长演员如角色,比较讲究,演的档次较高。平时排练自然是他来贡献香烟,一来二去反复排练,烟盒里的烟就见空了。一天上午,大概是周日,春来茶馆一场戏老是演不到位,一次次叫停,一次次重新点烟,折腾了近一上午,直到一盒烟都抽完。呛得阿庆嫂都快受不了了,一个劲儿咳嗽。 万事俱备,一两个月的辛苦就看今天晚上的一搏了。干校白天还给演员放了两个半天假——上半天休整,下半天化妆上戏服。偏偏这时“沙奶奶”一脸苦相走来,别人和她打招呼,她却置之不理——原来嗓子哑了,竟说不出话,发不出声。这可急坏了剧组,又是宽慰又是献偏方,鸟粪蜈蚣一起上。什么招都使上了,还是不管用。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众人无奈,多亏似有先见,安了个配角——原以为是个用不上的摆设,如今只有靠她挑大梁了——这配角可不欣喜,临上轿子现扎眼,午饭都没好好吃,恶补了整整一个下午,临上台前还念念有词,指手画脚呐。不知道的还以为中了魔魇呢。 干校版的《沙家浜》折子戏终于公演了,演员个个“粉墨登场”,“逢场作戏”,十足投入,基本上演绎了跌宕的剧情,用现在的话说是差强人意。导演曾在演出中潜入人群,收集反应。当地老乡对京剧较为陌生,对演出还算认可。而有一群特殊观众——某铁路局铁道六处在当地半了个“学习班”,学员都是不寻常的神秘人物,藏龙卧虎也说不定。加之他们走南闯北,多少见过些世面,其中还有一个自称来自京城昆明湖的老乡。导演不露神色,静静地听他们现场点评——刁德一脸画得太白——一定是想把他刻画成像曹操一样的大白脸奸臣;镇长一口方言忒咵。我的同学少女明珠——他们甚至记得原著中的姓名,——打扮得很入眼,就是太妖艳些,有点像。。。。。。导演说当时没听清楚——反正不是什么好话——我想这都是化妆人惹得祸,把她化妆成了小姐不小姐丫鬟不丫鬟的模样。而最要命的是他们笑谈县委程书记一脸萎靡,像个抽白面儿的——听了这话,扮演者的脸更加惨白,这可是丑化党的形象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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