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独爱垂钓之人不在少数,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平民百姓。宋代诗人王令在《不愿渔》中曾云:“古今同为渔,意义不相似。”不论是以为乐趣、享受自然,还是避世隐居、修身养性,又或是以船为家、以渔为业,他们都勾勒出了自己心中的水之色彩,以致提起垂钓之事,便有无数故事、传说惹人过耳,甚至许多都以地名之方式流传至今——因姜太公在此隐居垂钓而得名的陕西宝鸡钓鱼台,少年韩信于城下为果腹而钓鱼的江苏淮安钓鱼台……而北京城内的钓鱼台更是热闹,有:南钓鱼台、东钓鱼台、西钓鱼台,再一个就是名声最大的玉渊潭钓鱼台。 从西钓鱼台地铁口出来,已不见清晨的明朗,天阴了下来,沉沉的。路倒是很好找,于是我也清闲了下来,边走边玩,不光有行道树的浓荫作陪,还有更为闹腾的小活物——不可数的蚂蚁在地上乱窜。这样看来,是快要下雨了,莫怕莫慌,随身物里总有一把雨伞的。走了半天,不见鱼池亦不见台,右手旁是大马路,左手旁是不知尽头在何处的居民楼,越走越摸不清这位置了。好不容易寻一个岔口,古色古香的大门,武警守卫,没有任何标志。终于到了,这就是由清代乾隆皇帝建造的钓鱼台行宫改造而成的钓鱼台国宾馆,是我国国家领导人进行外事活动的重要地点之一,用做来访国宾的下榻及会晤、会议场所。在这里入住的都是各国元首及重要客人,也怪不得把守得如此森严呢,我想我也是不得入的。和门口的管理人员沟通了一下,果然还是没有机会参观,于是闲聊几句。 “听说门前有当年乾隆御题的‘钓鱼台’三字,我转了一圈也没有看见,是在里面吗?” “对的,就在那个方向,可是你是看不着了。现在虽然是对外开放,也是各种企业活动和其他的大型活动,个人是不接待的,要有什么采访的媒体也是先申请再通过管理局批准。” 啊,可惜今天没眼福啦。我随之又问:“那现在还有望海楼吗?还是可以俯瞰玉渊潭全貌?” “有啊,都保留着呢!古时候的东西基本全在。就是钓鱼台城(当时的外围城墙)拆了……” 正聊得起兴,忽地掉起雨点来,这晚夏初秋的天气真是捉摸不透,人家忙着做措施,我也就不便打扰了,于是慢悠悠地撑起伞,继续前行,往玉渊潭公园走去。 进了公园东门走不远,就能看到东湖。也许是天气的原因,公园里人不多。因修码头这边暂时还不能租船。沿着湖沿儿走,涨着雾气,竟不能清楚地看到对岸的景色。想不到碰巧雨天来,还能品到另一番景致,也就更加好奇古时候皇家于此垂钓的景象了。 早在辽代,玉渊潭就吸引了皇家的注意。当时北京是陪都,叫南京析津府。玉泉山水由西北而来,流经玉渊潭,注入城外的护城河,这条河道主要用于运送粮食,于是被称为“萧太后运粮河”。更有传说讲,辽圣宗年轻时就奉母亲萧太后之命,在此读书射猎。金代正式迁都北京,这条护城河也一直沿用。弯弯的河道构成一片水乡,于是不少官商富户沿河建园。玉渊潭周围也不例外,人们称这儿的园子村落为花园村。相传,金代著名的文学家王郁自幼就居住在花园村,成年后亦是隐居于此,并且自驻高台专供钓鱼之用。等到金朝第六代皇帝金章宗即位,皇家才顾及这片水域。这山水缭绕的地方终于被划为禁地,建成同乐园行宫。园中奇花异草遍布,假山、亭榭、露台散置。金哀宗还御题这么一首诗生动地描绘了当日之景象:“金主銮舆几度来,钓台高欲比金台。可怜台下王飞伯,不及鯈鱼得奋腮。” 到了元代,嗜好逐水草游牧的蒙古贵族亦是对这玉渊潭水情有独钟,一时间,周围别墅林立,有“百官厅”之说,成为盛极一时的游览胜地。其中,最著名的是廉希宪的“万柳堂”。但是在元末熊梦祥所撰写的《析津志辑佚》中有这么一段话:“钓鱼台,在平则门西花园子,金章宗于春月钓鱼之地。今虽废,基址尚存。”看来那时候就已繁华不再了。而明太祖朱元璋出身下层,崇尚简朴,重视祭祀坛庙,轻视休闲园林,其家法影响了明后世皇帝及大臣的嗜好,并直接导致了明朝前期中国园林艺术的沉寂。明朝起在玉渊潭设官庄、官田,此时的玉渊潭钓鱼台也就“不台,亦不亭了”。 遂至清代,才又有了转机。乾隆三十六年,宛平县涝,香山、玉泉山、昆明湖都受到了洪水的威胁。于是,三十八年,疏浚玉渊潭,并筑河闸,通旱河,将雨水、泉水引入玉渊潭。三十九年,乾隆皇帝降旨建钓鱼台行宫,并为其题字著诗。晚清李慈铭所著的《越缦堂日记》对此有详细记载:“钓鱼台地属玉河乡之池水屯,亦曰花园屯,去三里河西北里许,相近有圆通观,为金主游幸处……乾隆三十八年,浚治成湖,以受香山诸水,于湖之东口置闸以蓄泄之。”现在钓鱼台国宾馆所用的大部分建筑就是清朝乾隆时所建行宫的遗留。 不自觉就走到了东西湖之界,再往前就是樱花园。除了这皇家园林之头衔,公园里最著名的就是这花儿,只可惜,季节不对,无法观赏到这粉红花海,只得等到来年春天。从横跨东西湖的桥上过去,再不远,就是八一湖。这湖是新中国成立后,为了满足工农业用水需求和调蓄洪水安全度汛,在旧湖南边挖的一个约10公顷的人工新湖,状如葫芦,因由附近的部队军人义务修建而得名。新旧二湖东西两端相连,既可引水,又能蓄水。这一园三湖,芦苇荡荡,造景自然,又赶上这雨,点点涟漪,鱼儿也轻抚水面,好不热闹。 此时天空已然大白,我竟没有发觉,走过八一湖上的小桥,南门就在眼前,再回头一望,雾气虽已不在,却还是看不到国宾馆的影子。这让人怎么也想不到两地竟挨得如此之近,一个供百姓游玩,另一个又突显国之庄重,看似不搭调,却没有比其再和谐的了。 路上的行道树经过雨水的洗刷变得更加葱绿,蝉又响亮地鸣叫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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