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要找一张2014年我从美国翻拍回来的资料照片,但是怎么都找不到,根据照片的拍摄序号正好少14张,一天找下来我心都凉了。当时是用手机翻拍的,我清楚地记得这些照片导出来过,因为其中的两三张我当时还发过微博。终于,昨天晚上在一个名字很奇怪,和这些“失踪”的照片完全没关系的目录里找到了那14张照片,我就知道,虽然我有到处乱放资料的习惯,但误删应该不会的。为了庆祝这些照片被找到,今天就写其中一张照片,贴在我桌前已经快两年的题目——庞村镇水牛。 这张照片是一个外国人斜倚在一个高台旁,高台上是一头金属铸造的卧牛,两角挺立,右侧远处是河道,河岸一侧可以看到一层一层的“纹路”(即“十八蹬”,是修筑堤岸的条石)。照片来自1949年以前曾两次来华帮助治理水患的美国水利工程师塔德的档案,不过我看到的是印刷品的缩微,所以翻拍下来的质量很差。之所以质量很差还要翻拍是因为我之前在伊莲娜·贺伯诺的影集看到过这头牛的特写,当时并不知道此牛在何处,而塔德档案里这张照片下面有说明文字“Bronze cow guarding Yung Ting Ho dikes(守护永定河堤岸的铜牛)”,这是可以解决疑问的线索。 塔德档案里那张模糊的铁牛,远处河岸可见“十八蹬” 伊莲娜·贺伯诺拍摄的镇水牛 有了“永定河”这样的关键字,很容易查到,在石景山西南,永定河东岸的庞村,曾建有祭祀(永定)河神的北惠济庙(雍正七年建),庙前不远的堤岸旁有座高2米左右的砖台,台上卧着这头镇水牛,只是这牛是铁质的,并非铜质。这头卧牛的姿态与颐和园的昆明湖边那头依然健在为人熟知的“铜牛”很像,只是牛角高高竖起,且做工要粗糙很多。关于这头镇水牛还有一个传说:当永定河水泛滥时,牛嘴中会发出低沉的吼声,提醒村民。这头镇水牛是何时铸造的,我没有查到明确的记录,但根据资料有个推测。成书于乾隆五十三年(1788)的《日下旧闻考》里有对永定河水患的详细介绍,以及北、南两座祭祀河神的惠济庙的详细说明,但丝毫没有提到北惠济庙前不远的铁牛。《日》书里记载了北京大大小小有的没的各种文物古迹,漏掉这头铁牛实无可能,说明成书之前并没有这头牛。成书于嘉庆二十年(1820)的《永定河志》,在“工程”一卷中有“北极(济)庙前铁牛一具”,说明这头铁牛的铸造时间很可能在1788-1820年之间。从记载看,永定河年年泛滥,入清以来,每位皇帝都非常重视治理永定河水患,包括给河神建庙、册封河神等等,因此铸造铁牛这种事应该不会是乡民草率为止,而这头铁牛由多块铁片拼铸而成,铸痕明显,实在不像乾隆盛世的风格。且其造型上与昆明湖边的铜牛(铸于乾隆二十年,1775)很像,也许有继承关系,为嘉庆朝所铸的可能性大些。 成书于嘉庆二十年的《永定河志》中有铁牛的记载 这头不算精美,但北京历史上曾经仅有的两头镇水牛之一的铁牛,在1958年大炼钢铁的时候化成了一滩铁水。好在贺伯诺和塔德的铁牛照片并不是唯一,毕竟铁牛1958年才被毁,还有一些摄影师有意无意地拍摄过照片,比如瑞典艺术史学家、建筑史学家Siren就拍过两张,其中一张照片可见牛身下砖台的底部有个小门,很像北方火炕的烟洞,也许这座砖台也是中空的,或者有条中空的管道与中空的牛身相连,形成一个可以放大声音的腔体,说不准那个永定河水泛滥时牛会发出吼声的传说就和这个有关。 Siren拍摄的镇水牛照片之一 Siren拍摄的镇水牛照片之二,红圈处可见一小门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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