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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小说家?虚构高手?动物观察者? 志贺直哉的三张面孔

2022-6-1 14:39| 发布者: weiwei |原作者: 风满蜃气楼|来自: 北京晚报

摘要: 年轻的志贺  充满争议的“小说之神”  说起志贺直哉,中国读者未必十分熟悉,他是日本近代作家,“白桦派”代表成员,一生中留下诸多作品,但引进国内的尚不算多。日本读者对他褒贬不一,大致有两种极端意见,一 ...


年轻的志贺


  充满争议的“小说之神”

  说起志贺直哉,中国读者未必十分熟悉,他是日本近代作家,“白桦派”代表成员,一生中留下诸多作品,但引进国内的尚不算多。日本读者对他褒贬不一,大致有两种极端意见,一种奉他为“小说之神”,赞扬他文体简洁优美,观察细致入微,充满人道主义色彩;一种斥他为“利己主义”,认为其作品沉溺自我经验、毫无深度、无聊透顶。

  对志贺持正面看法的作家颇多,例如芥川龙之介在《文艺的,过于文艺的》一文中提出,志贺直哉是日本最纯粹的作家,其人具有“道德上的清洁感”。三岛由纪夫认为他对自然的描写十分卓越。大冈升平称他是“近代文学的最高峰”。小林秀雄、小林多喜二等人也对他倾慕不已,时常拜访他在上高畑的宅邸。

  对志贺猛烈抨击的作家也不乏其人,例如太宰治在《如是我闻》中用相当长的篇幅对志贺进行口诛笔伐,说他文学观陈旧,残忍、顽固又狡猾,认为他“只不过受到文坛里部分人的喜爱,就厚脸皮地登堂入室,自认巨匠”。与太宰同为无赖派作家的坂口安吾也在《志贺直哉没有文学的问题意识》一文中写道,“志贺直哉的一生中没有生死攸关的挣扎与逃脱,他的小说虽然构成与展示了一种自我欲望,但这种欲望里毫无哲学可言”,认为志贺流的私小说呈现的都是“虚假的苦恼”。

  20世纪50年代到80年代,国内曾翻译出版过志贺直哉的部分作品,前些年又引进了长篇小说《暗夜行路》,直到最近,才又出版了他的短篇小说集《在城崎》、中篇小说集《和解》,从中可以窥见更多志贺作品的特色。这两本书的出版展现了志贺更广泛的创作风格,让人意识到,即使不依赖自身经历,他也能创作出精彩的作品。

  “虚构高手”志贺直哉

  日本文坛对志贺的评价往往局限于体裁(私小说家)和文体(凝练优美),少有人专门谈及他非私小说体裁的短篇小说。事实上,志贺在这类小说中展现了高超的虚构写作技巧,作品较私小说更为有趣,也有很高的阅读价值。

  举例而言,《范的犯罪》通过懦弱的魔术师失手杀死出轨的妻子,探讨杀意与致死、故意与无心的辩证关系;《剃刀》以技艺高超的理发师带病为客人刮胡子为背景,展开犯罪小说般的紧张描述;《混乱的头脑》讲述基督教青年打破教规,与异性发生关系,并因精神错乱杀死对方的故事。无论情节推进还是气氛烘托都可圈可点。

  就连志贺“小说之神”的名号,也来源于他的虚构小说《学徒之神》。这篇作品广受好评,但也被太宰治批评为“对穷人展现的残酷”,因为他认为“请人吃东西,比在电车上给人让座还令人感到痛苦”(太宰治《如是我闻》)。

  《学徒之神》虽以巧合的方式,让年轻官员A出于善意,邀请吃不起寿司的秤店学徒仙吉进高级寿司店饱餐一顿,但A做好事前后的心情也透露出作者的观点,即做完好事(请仙吉吃寿司)后的心情“正好与不为人知地做了坏事后的心情很相似”,“说不定是自己抱有做了善事的奇怪意识而受到了本心的苛责、背叛以及嘲笑,才感受到如此寂寞的心境”。

  作者不仅借A之口否定了有意识的善行,认为它目的不纯,也让A隐约意识到自己的“残酷”。因为A富有,仙吉贫穷,A对仙吉的善意无形中变成一种施舍和怜悯,这也是太宰治批判的落点。

  可纵观A的心路历程,可以肯定,他绝不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作秀,反倒因二人地位的不平等,对仙吉怀有歉疚。他认为在仙吉出丑的当下,自己不能立刻站出来就地请他吃个饱;哪怕后来在买秤时偶遇仙吉,A以送货为契机请他吃寿司,也刻意没留下真实住址与姓名,因为他无法“告知姓名后再款待对方”。可见,在A心里,这种善意是见不得光、不该被记住的。而在这件事过去很久之后,他那“寂寞的心境”虽已消失无踪,每当经过请仙吉吃寿司的店门口,还是会产生莫名的不安。以上心理也可理解为作者本人的观点。

  故事中的仙吉,在以积极的心态接受了A的款待后,不愿得寸进尺再占便宜,而是把A当作狐仙,当作心灵的慰藉与精神的寄托。可见,地位不平等的善行,未必就是坏事。

  如果说《学徒之神》讲述了社会上层人士对下层人士的善,《正义派》则讲述了下层人士对他人的善(文中体现为正义感)。三个铁路工人因目睹了一桩掺杂人为失误的铁路事故,正义感油然而生,主动站出来作证,结果不仅弄丢了工作,也没能得到理想的认可与回应,于是心生不快,暗自后悔起来。这个故事多少有些残忍,也揭示出为生活奔波之人行善的不易。

  “私小说家”志贺直哉

  “私小说”这一体裁发源于日本近代,指作家以自身经历为素材创作的小说,其中调和型私小说又称“心境小说”。“私小说”的涵盖面更广,一般以客观事件为主线,“心境小说”则更侧重于作者内心的描写。

  志贺直哉是“反自然主义”流派之一,“白桦派”的成员,照理说对与“自然主义”渊源颇深的私小说应该没有兴趣。但志贺的写作时常取材于自身经历,具有很强的自传性色彩,因此,他的作品依然呈现出私小说(心境小说)的诸多特点。

  例如,《大津顺吉》是志贺大学期间恋上家中女佣、想与之结婚却受到父亲反对的经历;《在城崎》是志贺被电车撞伤出院后,到城崎温泉休养期间的经历;《和解》是志贺与父亲十多年的不和最终化解的经历;《山科记忆》《痴情》《琐事》《晚秋》是志贺举家移居京都郊外的山科期间,背着妻子与祗园某茶屋女招待暗通款曲的经历。

  无论小说中的焦点人物是“我”还是“他”,最终指向的都是志贺自己。这类小说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几乎都是相似经验的不同侧面,因此也受到一些人的诟病。

  不过,这类小说往往可以相互参照阅读,完善读者眼中的“志贺形象”——例如《和解》以“我=志贺直哉”为叙述者,《一个男人和他姐姐的死》以志贺的弟弟为叙述者,两篇小说都提到志贺与父亲的不和,但后者站在志贺弟弟的立场,侧面呈现了父子间矛盾的根源。

  心境小说家与动物观察者

  前面介绍了志贺直哉的私小说及虚构小说,最后再说说他的心境小说,以及对动物的观察思考。本文第二部分提到心境小说是私小说的一种,志贺的作品里既有以自身经历为题材的私小说,也有以心境描写为主的心境小说。

  志贺的短篇小说里最知名的《在城崎》是日本心境小说的代表作,讲述作者被电车撞伤,在城崎温泉疗养期间的见闻与思考。他一边思索擦肩而过的死亡,从中获得宁静与寂寥,一边通过观察野蜂的尸体、濒死老鼠的挣扎、自己失手杀死的蝾螈,总结出生与死的关系:二者并非两个极端,实则都是偶然。

  “我”虽遭受意外,却偶然免于一死,蝾螈本该活着,却偶然被“我”用石子打死,“我”因此厌恶自己,对蝾螈心生哀怜,却又无可奈何。整篇文章语调平缓,字里行间也弥漫着宁静与寂寥。

  除了侧重描写心境,志贺也十分喜欢描写动物,无论是自己喂养的、路边所见的,还是别人家养的,都能引起他的兴趣。除了生物,死物也令他产生诸多联想。死去的动物有时令他感到凄惨,有时,他也会亲手杀死动物。

  《壁虎》中用大段文字生动、形象、有条不紊地描述了他如何用火筷弄死一只壁虎,但壁虎突着眼珠、破着脑门还是没死,最后被他扫进乱草丛中不见了。《野鸡》里写他为了不让孩子们看到歪脖子死鸡,失手把鸡脖子扭断。没脑袋的野鸡“两条腿还抖了几下,叫人看了很不好受”,但最终,他还是把鸡带回家烧着吃了。诸如此类,他旁观死亡,时而显得残忍,但这残忍也是人性的,普遍的,毕竟我们平时吃下肚的肉,都是以动物的死亡为交换条件。

  拉拉杂杂书写至此,志贺作品的特点也呼之欲出。他不仅是大众眼中的私小说家,同时也擅长描摹自然与动物,此外还具备高超的虚构写作技巧,能在短小篇幅内编织精彩的故事。当然,千人自有千般意见,真正的志贺直哉,依然藏身于书页之间,等待读者的发现。

志贺与兔子

路过

雷人

握手

鲜花

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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