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与求生，电车时代的到来，引发了北平人力车夫的“暴动”

人力车夫

《骆驼祥子》一书可谓是家喻户晓，即使有许多人没有读过，也应该知道书里的祥子是一位老北平的人力车夫。自清末产生之后，人力车成为城市中非常常见的交通工具，也由此伴生出一个数量极为庞大的人力车夫群体。这一交通出行方式是中国由农业时代转向工业时代的过渡期的产物，但随着北平等大城市引进了先进的电力车，人力车夫群体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随之而来的是人力车夫对电车的强烈反对。

一、老北京的人力车

自晚清至今，中国处于前所未有的变革之中，一切都在向着“现代化”去调整改变，而城市建设便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在晚清时期的北京城，各种交通方式混杂在一起，有西方人的汽车也有中国人的马和轿子，也正是在这一时期，出现了一个“新式”的出行方式即人力车。人力车是一种用人力拉动，可供单人乘坐的人力交通工具，据说是日本人发明并于1874年由日本传入中国上海，因此也被称为“东洋车”。

日本明治时期的人力车夫

人力车虽在1874年便传入至上海，但直到二十几年后才作为一种交通方式在北京流行开来。1898年，第一辆以赚钱为目的的人力车在北京城里出现，此时的人力车样式简陋，车轮为木头制成，没有任何缓冲减震装置，走起路来磕磕绊绊，因此乘坐的人并不太多。1900年义和团冲进北京城，还将人力车作为一种洋人的玩意而砸毁。1901年北京城恢复平静，人力车夫也开始重操旧业，且人力车随着时代的进步不断改善，乘坐的人也越来越多。到1929年，北京的人力车达到40000辆，位居全国第一，而这也产生了一个庞大的人力车夫团体，他们以拉人力车为生，微薄的薪酬仅供养家糊口，禁受不起太大的外界冲击。但随着时代的发展，电力车在中国得以引进，人力车夫与电车之间的矛盾也由此展开。

早期的人力车，车轮还是木头做的

二、北平电力车的引进与发展

1912年中华民国成立，随后的袁世凯执政使得民国首都由南京转移至北京。在北洋政府执政期间，中国的资本主义得以迅速发展，现代化程度有所提升，而在北京，一场交通方式的变革也随之展开。

1921年5月，北京电车公司在政府的支持下得以成立，这是一所官商合办的公司，在经历重重阻碍与困难之后，1924年北京城内的电车轨道得以铺设完毕，12月17日，电车公司在北京前门举行一场盛大的“开车”典礼，次日北京的第一辆电车正式投入运营。鉴于人们心中对于电车的成见，电车开始运营时仅开通一条线路，直到1929年才逐渐增加到六条线路。

北京里的有轨电车

1928年北伐国民军攻克北京并将其改名北平，由此开始了南京国民政府统治时期，而北京电车公司也改名为北平电车公司并由国民政府接收。随着电车数量的增多与人们接受程度的提升，价格便宜且方便快捷的电车对人力车夫的生意产生了巨大冲击，也由此引发了人力车夫与电车之间的矛盾。如何安置这数以万计的可能面临失业风险的人力车夫，成为治理北平城的重要问题。随着双方矛盾越来越多且很难得以调和，最终在1929年爆发了一场巨大的由人力车夫发动的砸毁电车事件。

人力车夫“祥子”的生活十分困苦

三、人力车夫的反抗与暴动

人力车夫与电车之间的矛盾终于在1929年爆发，这场冲突由北平改组总工会一事而来。1928年国民政府执意将北平总工会改造为隶属于国民党控制，北平市党部官员张寅卿被任命为北平市总工会主席，张将总工会视作个人的政治资本，十分肆意妄为。因张寅卿是汪精卫手下的改组派成员，由于汪在中央失势，张寅卿发现他已经无法再通过正常选举手段当选工会主席。1929年总工会在北平各行业公会的恳请下进行改组，张寅卿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指使他手下的工会旧常委陈子修带领工程队与人力车夫行会成员在工会改组大会上对新领导大打出手。

1928年北伐军进入北京

在当时的北平市工会内部，由张寅卿所控制的以工程队、人力车夫等传统劳力群体为主，而新改选出来的工会领导则掌控着电车、电力等新兴工业行会。本来人力车夫与电车之间便有着深厚的矛盾，电车公司曾经答应人力车夫修建一座贫民工厂以为失业的人力车夫提供就业机会，但直到冲突爆发之前这项允诺都没有付诸行动，人力车夫只得在没有电车通行的北平胡同小巷上穿梭，日子十分困难。1929年的工会选举本来是一次政府内部的争斗，但由于双方都要借助工业行会以为自己壮胆，这正好为人力车夫与电车之间的矛盾提供了一次发泄口，就这样，由人力车夫发动的打砸电车的行动开始了。

老北平的人力车夫生活十分困难

1929年10月22日，北平市人力车夫在张寅卿的怂恿之下手持木棍铁锨在西四牌楼集合，他们从此出发，在路上逢电车便先驱赶乘客，然后再殴打乘务人员与打砸电车。他们砸车也十分“讲究”，先破坏最值钱的发电机再敲破门窗玻璃，顺序十分“有序”。此外还有一部分人力车夫直接奔往电车工会总部，将屋内财物全部砸毁并抢夺大量现金离去，他们甚至还想将电车公司与发电机厂都进行破坏，所幸警察赶到才予以驱散。

这场暴动使电车公司损失43辆机车，拖车20多辆，物件损失300多件，损失数十万元。张寅卿等人不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彻底丧失了选举机会并被警察局捉拿归案，人力车夫工会直接被勒令解散，大量的人力车在街上被小偷偷去，损失也十分惨重，可谓是两败俱伤。

《华北日报》对于人力车夫砸毁电车的记载

文史君说：

当电车时代降临，人力车夫逐渐失去了生活来源，其怨恨一天天的得以累积，但国民政府没有看到他们的诉求，双方的矛盾一直没有宣泄出来的突破口，而1929年的总工会改组一事正好为两方的矛盾提供了一次突破口，但这场暴动并没有解决问题，反而使双方两败俱伤，可谓是得不偿失。

参考文献：

1. 王煦：《1929年北平人力车夫捣毁有轨电车事件》，《文史天地》2014年第04期。

2.  庄珊曼：《1929年北平人力车夫风潮研究》，首都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7年。

（作者：浩然文史· 刘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