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脚匠

巴黎脚博士 成了舞女脚的权威

大概诸位还记得吧！在巴黎圣耐街四十三号，门钱汽车排列的像开什麼重要会议似的，那不是会场，那旧式“中国脚医生”的张省三脚博士的寓所，张博士是巴黎大学政治系三年级学生，因为没钱读书，才干起修脚的营生来，赶的非常发达，巴黎巫女不经张博士修脚，不能成为明星，要来修脚必须电话约定，他能使她们又麻又酸的起了一种感觉，不觉的娇滴滴叫一声：“博士”。张博士说：巴黎舞女的脚，不似中国人的脚又咸又臭，总是有些香扑扑的香水味，啊！张博士是曾经成了巴黎巫女脚的权威了。

北平修脚的以及干澡堂子的掌柜的，坐柜的先生，看池子的，全是定兴县人，而且是定兴城东人，北平的摇煤的人，却都是定兴城西的人了。他们也下街作手艺，敲着比算卦永的小一些的主板，肋下夹了刀子包，给那不能出门和不愿到澡堂子的人修脚，后来也有女人请他们修，七七事变以后，他们街头踪跡很少见了。到澡堂子洗澡，好取巧的熟客人，如想不花钱搓澡，可以叫×夥计“练练手”，如想不花钱修脚，可以叫×夥计“找补找补”，新学修脚的便由给人找补学会了修脚。人的脚指甲长了，指甲抠在肉里去了，脚掌上有了脚垫，有了钉儿，有了痦子，他们能给你该片的片，该修的修，舒舒服服的使你走出了澡堂子门。手指甲长了，他们也能给你修的光溜溜的，叫作“转一转”，以前转手指甲没有另收费的，但也没有不修脚单转手指甲的，从事变厚，日本人到中国澡堂洗澡，专喜单转手指甲，便定了一个比修脚还稍贵的“活钱”，近来也取消了。修脚的转下手指甲来，积攒起来，可以卖给药舖，做喉科的药用，是不是加入脚指甲，就不知道了。早先在澡堂中常听见“修脚还有一个爉头”！现在改了电灯，活页忙了，也不喊了。

一缕柔情直布全身 栩栩乎仙也

修脚匠的附属手艺，便是捏脚，刮脚，刮脚有的用竹刀，有的用铁刀，不但要刮出血来，而且能把人的脚上湿气毒水，给赶到一起，然后给刺破放出，称之囗“放啦”，我没那麼大脚气，没刮过脚，只从旁看着，也觉不寒而慄了。捏脚确是一件舒服事，捏时不要太忙，一点点连着，捏脚的人手捏着脚，眼却看着被捏人的脸色，一縐眉，一泚牙，便知是捏疼了，可以轻一些手，那捏着脚睡去了的，就不免潦草了事的了。一个人的脚气，两只脚轻重不同，你要先捏轻的，轻的捏完了，重的那一个脚，才一着手时，你会觉有一缕柔情，从脚下往上直布全身，真有栩栩登仙的劲头，北平有句俗语，是給个知县都不换的了。捏脚各人手法不同，所以人到澡堂子捏脚，总找熟人，那你必须另给消费，小费千万不要给柜上，因为那样他只能分个小成数，最好趁坐柜和堂头不见时，交他本人，而且要先给，区区的酒钱（小费）你会得无限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