噱头的生意

2023-9-3 06:44| 发布者: weiwei |原作者: 金受申|来自: 民国《北平日报》

摘要: 小北平写了篇下街食品，博得几位曾经品尝过的读者来函，认为这是可以重温旧梦的文字，限制我想起几种有俏头的生意，说现在由上海传来的流行语，便是有噱头了。才三十几年短时期，北平小营业，全改变了作风，以前大买 ...

小北平写了篇下街食品，博得几位曾经品尝过的读者来函，认为这是可以重温旧梦的文字，限制我想起几种有俏头的生意，说现在由上海传来的流行语，便是有噱头了。才三十几年短时期，北平小营业，全改变了作风，以前大买卖是一团和气，买多买少甚至看了不买，完全竭诚招待。小营业以至下街生意，是以吆喝声的热闹，或奇怪表情，来号召雇主。现在不然了，大上号摆出爱买不买态度，小生意也显示出架子来，一个卖烤白菽的，能有“你们买烤白菽，这是你们的食粮”态度，实在以前吃白菽的，不过只是吃零食性质，现在大部代了食粮，无怪售者的态度了，时会使然，我们还有什么说的？本文所写，以有俏头趣味为主。

噱头生意皆是哄骗人的玩意

有俏头的生意，大部皆是哄骗小孩子的玩意，稍微正规一点的营业，就以货真价实，态容和气来取信雇[顾]主，说北平俗话，便是“拉下主顾了”。民国初年，市面上有一个卖糖的，但不称卖糖，而称“哭糖的”，所卖的糖，只是糊糖熬的方糖块，身穿一件极肥大的黑不跑，手中托了小箥箩，随走随念“谁买糖我就哭糖”，声音低而块，连续不已，许多小孩便围了他看，有的拿出钱来买糖，他便跪倒在地，对着箥箩，用瓦块用力一摔，随即作哭声说：“爸爸哦”，表演出丧时摔盆仪式，引得小儿大小，有人说他哭声的“爸爸是我”，那就无关紧要，反正是极可笑的营业方法了。宣统年间到民国初年，市面上有一个手提小箱，沿街喊照西湖景的妇人，实则不过一个放大镜，几张照片而已，但那时北平社会上，便觉得已是很稀奇的玩意了，照片内容有：西太后殡仪，北平自来水塔，非洲华工，黑龙潭闹妖声故事，西直门雨中见龙照片等，最有趣的，便是她那高而宛转的吆喝声，今记如下：括号是她喊的真音：“照西湖（瓜）景，真山真水嗳，南非洲挖金矿（拱）的（搭），老佛爷皇杠，机器锅，西直门龙绞水，苇（鬼）子堂闹妖精！”三十多年了，社会知识进步了，回想一下旧事，便知人是在时代齿轮推进中的了。

失心妇人卖豌豆扭来扭曲

民国五年前后，东北城有一个卖豌豆的妇人，行动类似风况，据说她的丈夫是安定门管门的领官，因为家道小康，娶了一个姨太太，因此这位正夫人，便失心疯狂的，去卖豌豆，虽屡经这位长官，捉回去殴打，打完了仍旧出来卖豌豆，她煑了不开花不烂的牛筋豌豆，托了小箥箩下街，身穿一件极干净的蓝布衫，头上查了许多野花柳条，在街上扭来扭曲，口里作出许多怪声来，例如有人叫买豌豆，她必说：那边叫妞儿哪？又如两边叫她，她比说：东屋有臭虫，妞儿上西屋去了。他还能临时抓哏，连说带唱，有什么斗黏成了精，原来是个屎蜣螂，来刻薄烟鬼，后来说相声的野用这个包袱（实则在以前的岔曲中，也有斗黏比屎蜣螂的比喻）。她每天下午，只煑很少的豌豆，凭着噱头能赚几倍的钱，买豌豆的也为听笑话的。我以为这总比硬着面孔，和人要钱的，多少还有一些客气的成分在内啊！